故意为难你,倒不如说你原就不打算在翠华宫里待着了。”“讨人喜欢不容易,让人膈应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其实挺容易的。”“能调这么多地方还能不叫管事们抓到明显的错处、把柄,你有你的能耐。”“那老太监早几年病死了,但不是没有证词,他最后大半年很念叨,说教过这么多小太监,就数冯尝最机灵,一点就通,伺候人伺候得明明白白。”“什么叫一点就通呢宫里那么重的规矩,你学得比谁都快,甚至不用人特意细细教,看都看会了许多。”“那你是学得快,还是早就会了”“永安人”“永安那地、穷到送进宫里当太监的小孩儿,刚净身就能说一口京城话”“那老太监退下来是因为耳力不行了,你若不会京城话,他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你,他不教一口地方话的小孩儿。”“你净身之前,在哪里学的规矩又是跟着谁学的京城话”冯内侍抖得跟筛子一样。他知道曹公公厉害,他以为他的经历里有足够的“线索”让曹公公去筛选,他想着他多少能耗曹公公一些时间。哪怕最后丢了性命,起码他不会泄露了主子的身份,甚至能把水搅浑了。落在曹公公手里是死,被揪住尾巴的棋子也是死,那他想死得忠心些。这么多年,若非主子栽培,他哪有今日可冯内侍没有想到,曹公公越过了那么多的线索,直指中心。不愧是大总管,不愧是宫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别的事情,曹公公未必掌握,但有名有姓的内侍们的状况,他一清二楚。曹公公不了解他,但了解金公公,了解那老太监……冯内侍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多说一个字,就怕自己不谨慎的言辞被抓到更多的问题。曹公公站起身来,走到冯内侍跟前,弯下腰、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颚:“十年往前了,再算上宫外几年,你觉得你背后是谁才能过得了杂家这关永安啊,永安那地方,离江州城也算不上远。你当年跟着的是葛公公,还是王六年,总不能是李汨吧”冯内侍的呼吸都僵住了。“葛公公死了九年,李汨前几年也死了,他连儿子都交给别人了,哪里有精神心力管你在宫里兴什么风浪,”曹公公一字一字道,“只有王六年了,换个说法,王六年心心念念的真主子才有办法,让你从长公主府再调入宫里,让你在翠华宫做事,再让你调到东宫,你说是吧”冯内侍什么都不敢说,也不能说。“你以为就你那些经历,值得杂家跟你耐心来耐心去的”曹公公笑了起来,眼神格外锐利,“你晓得王六年落在杂家手里时都说过些什么吗你比王六年有骨气杂家想听听,你和王六年说的对不对得上。别想寻死,王六年都做不到的事儿,你真不信其实也可以都走一遍,有人看顾你,杂家不费事。慢慢想,杂家先去伺候圣上了。”说完,曹公公甩开了冯内侍,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指。把人交给那两个粗壮太监,曹公公快步往御书房去。先前也查过调入宫中的人手,但趋于表面,经历都对得上、没有明显的问题,也就过关了。今日一细看,才从中品出滋味来。真是……王六年那一伙的人,藏在太子殿下身边暗戳戳搅事,呵,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圣上交代。寒风里,成喜一路小跑,跑得急了,踉跄了下,险些绊倒了。他赶忙稳住,调整了下噗通噗通的心跳,才又继续往前,敲了敲门。等到了主子跟前,他恭谨行礼。金贵人正看书,抬眼看他:“弄清楚了冯尝怎么说的”话一问出口,就见成喜面露难色。金贵人不由皱了皱眉。下意识的,他察觉事情有变。又或者说,近来坏消息太多了,以至于成喜一摆出这么个表情,他就知道没好事。“冯尝弄不明白内情被牵着鼻子走了一圈,还不知道从哪里被徐简牵扯住了都被卖了,数钱还数不明白”金贵人沉声问。成喜硬着头皮,道:“我们的人还没有见着冯尝,曹公公从辅国公府回宫后、先去御书房复命,然后就去东宫把冯尝带走了。”金贵人把书册放下了。成喜道:“不知道被曹公公带去了哪儿,也不晓得是哪里出了问题……”金贵人对这两个“不知道”万分不满意。围场变故,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发生得太突然了,起先只是意外,谁知后头跟出了“熊瞎子”,局面顷刻变化,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徐简这一变招电光石火,以至于他这儿一步慢,步步慢。现在,冯尝落到了曹公公手里。这枚棋子,这枚他藏了这么多年的棋子,眼看着是要废了。虽说,冯尝身上“故事”太多,曹公公要查得也多,轻易追不到他这里,但他好不容易安插在李邵身边的人又没了。想再安排一个得力的,得大费周章,才能瞒过风声鹤唳的曹公公与圣上。金贵人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窗边。冯尝是怎么曝露的太子着急之下,把他给供出来了说是冯尝提示了徐简装伤直觉告诉他,不是太子,极有可能与徐简脱不开干系。也对。围场大戏唱得那么热闹,雪地里与那熊瞎子搏斗一整天,徐简也是豁出去了。如此拼命,岂会甘心只得一点报酬等等……一个念头涌入脑海,金贵人倏地眸子一沉。如果说,徐简主导了围场的热闹,那他早就知道了太子怀疑他装伤,那么,彰屏园里跑的几步,就是有意而为徐简在彰屏园里做戏,那他成亲前,翻诚意伯府的院墙呢他确实翻了,他是不是故意翻给跟梢的人看的!如此一来,等于是从当时开始,自家的所有举动竟然全在徐简的视野之中,还被用来将计就计。啪!金贵人重重拍了下窗板。徐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