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一走,皇太后的视线落在了徐简身上。“云嫣也算是宫里长大的,该有的敏锐谨慎,她一直都有,当然了,偶尔也会有娇气的时候。”皇太后说着就笑了。不娇气,怎么会开口就说李邵“鸭子叫”呢。“你多提点她,”皇太后又道,“真有什么就与哀家商量,喜欢什么贡茶贡酒的,哀家也不是没有。”徐简笑了下。皇太后话语里的意思也很明确。她原先就不赞同上回“古月贡酒”的处理办法,她也清楚林云嫣当时讨酒的举动、是徐简在背后出主意,林云嫣的那些娇气、其实是徐简教出来的。既然这样,与其叮嘱林云嫣乖顺些,不如直接寻徐简说。徐简晓得这是皇太后的关心与爱护。没有皇太后护着,他们两人哪里能狐假虎威这一年多,能从后宫收获的进展全都靠着皇太后对小郡主的偏爱。皇太后对他们的要求也极简单,恩爱、和睦、平顺,仅此而已了。也正是因此,皇太后虽然次次帮着护着,却也弄不懂为何他们要与李邵对上。有如贡酒那样故意的,也有像虎骨那样、在皇太后眼中出于一片好意但李邵不领情的,更有小郡主刚才那家常话里、换一个人听都觉得挑事的。不过,徐简晓得刚刚林云嫣没在挑事。实在是他们两人在偏殿那儿没有说什么话,安安静静抱了会儿亲了会儿,但这种亲密不适合与皇太后实说,小郡主在这些上脸皮真厚不起来,干脆顺口编了个由头。没有一点儿冲着李邵去的意思。可说到底,他们两人也不可能把与李邵的矛盾完全摊在皇太后跟前。谁都不是他们,没有经历过李邵独掌大权的年月,没有被逼得走投无路。“有您宠着,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不缺,我是沾了郡主的光。”徐简道。皇太后依旧笑眯眯的,没有再多说什么。等林云嫣挑好了要带走的茶叶,两人一道与皇太后告辞,小于公公送他们出去,殿内只留下皇太后与王嬷嬷。王嬷嬷察言观色,给皇太后奉茶。皇太后一口一口抿了,茶水入口微苦,回味带着甘甜。她很喜欢这味道,指腹抚着茶盏,良久,呵的又笑了笑。她哪里会听不懂徐简的话呢徐简那句话,一切的前提都是“有您宠着”。而她,迟早会不在了的。这正是皇太后所担心的,几次与林云嫣开口,她说的其实也就是这意思,因此徐简如此一提,皇太后很难不想到这上头去。她的担忧来自于她的岁数,她对自己年老的认知。云嫣、或者是徐简,两个小年轻,怎得比她还忧心忡忡着不止是担心她走得早,更是对太子的将来毫无信心,似乎他们两人有没有主动与太子发难都会落不着好……思虑太重了。皇太后抿了抿唇。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李邵这两年表现出来的性子,的确会让人失去耐心。可心急着要兴事的人里头,本不该包括徐简。徐简没那个必要、也断然不合适,况且,徐简应该没有在御前表露出一丁点对太子不利的倾向来。以圣上对李邵的偏爱,徐简但凡有一点苗头,圣上对他都不会是这么一个看重、支持的态度。那么,是她自己东猜西想、考虑错了,还是徐简在御前完全隐藏了起来皇太后一时间不敢完全下判断。得再看看。看看圣上、看看李邵。另一厢,徐简与林云嫣回到辅国公府时,天色已经暗了。府内点了灯,喜气的红绸红灯都没撤,两人回房用了晚饭,这才打发了人手,说徐简去御书房的事。“得给他一些事情做,”徐简道,“我看他那样子,大抵也闲不住。”林云嫣道:“离封印还有差不多一个月。他再闲不住,没人推他一把,怕也没有多大的风浪。”徐简道:“今日跟着太子到御书房的两个内侍,一个是郭公公,一个姓冯。”林云嫣明白了。郭公公是曹公公亲自点的,李邵得他侍奉,却也知道这是圣上安排的看着他的人手。在此之外,能得李邵青睐的人,必定有“过人之处”。那位冯内侍,想来就是教过李邵如何“逢凶化吉”、让圣上消气的人了,同时,应该也是幕后那人安插进来的。有没有大风浪,就看冯内侍怎么煽动了。事情说完,林云嫣唤挽月进来梳洗净面。该收拾的都收拾了,挽月退出去,见马嬷嬷在次间里铺被褥。“嬷嬷,”挽月上前,压着声音道,“今晚上我值夜吧。”马嬷嬷看她:“行吗”挽月脸上红了红,想到白天郡主起来时她看到的红印子,脸色更红了几分。“我份内的活儿,”挽月抿唇,“总不能一直辛苦嬷嬷。”马嬷嬷听她这么说,便也应了,低声又提点了几句。“耿婆子在小厨房,屋里要水,你让耿婆子提进来,别自个儿逞强,大半夜万一打翻了水还麻烦。”“我也备了郡主要的汤药,到时候你端给她喝。”“机灵些,别自己稀里糊涂睡着了。”挽月认真听着,不住点头。夜更深了。寝间里吹了灯,挽月也赶紧把次间的灯吹了。她跟着郡主这么多年,原是习惯值夜了,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倒叫她怪不适应的。好在,后半夜睡得踏实,清早起来也不困乏。因着要回门,林云嫣今儿不能似昨日一般睡到自然醒。回门礼早就备妥了,堆了满满一马车。出国公府、一路到诚意伯府,林云嫣踩着脚蹬下车来,就见家里人在门上等着他们。陈氏笑着握了她的手:“老夫人在屋里盼着呢。”林云嫣应了声,就见靠着林云静的林云芳冲她一阵挤眉弄眼,调皮得不得了。一行人进了载寿院。小段氏端坐着,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精神奕奕,看着走进来的林云嫣与徐简。孙女看多了,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