钞,效果会越来越弱,而后果却完全不可知。」夏原吉明确地表达了他的担忧。 这种担忧,姜星火当然是有道理的,但经过一番思考,姜星火还是说道。 「整个货币和税收体系的改革,是系统工程,不能光看某一项或某两项制度的变动,更不能把国民经济当做静止的状态..安南之战马上就要胜利,李景隆已经渡过了胶水,击溃了安南军南线的主力,等安南的市场到手,大明的对外贸易规模必然会上一个新台阶,而且周围这么多国家的市场,都等着大明去扩张。」 姜星火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夏原吉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姜星火在赌。 他在赌,大明对外贸易扩张和经济增长的速度,是一定能形成外溢效应。 什么是外溢效应?形象点比喻,那就是把大明宝钞的总量当做一个蓄水池,目前是池子里的水太多,已经远远超过了警戒线,马上就要溢出来了。 姜星火要做的就是,一边在蓄水池内部减少供水(减少新增大明宝钞的印刷),一边通过下水道从池子里放水(大明国债和「纳钞中盐」来回笼货币),另一边则是打通蓄水池跟它边上几个大小不一的土坑(安南等国市场)的连接,让这些土坑来承载外溢的池水。 如此一来,三管齐下,只要能在盐价出现问题之前,快速地把大明宝钞的币值恢复过来,那么「纳钞中盐」的办法,就成功了。 这种恢复,甚至不需要完全恢复纸面币值,只需要恢复个40—50%,就已经达到换钞的基础线了。 毕竟盐作为大 众必需的消费品,在短期时间也就是一两年内,增加供应量,是不会对盐价造成太大波动的,因为这玩意百姓是可以自己多吃点,或者囤积起来的。 盐的供应量,只有在超过了百姓自己的食用量增加极限,以及囤积极限后,才会开始影响市场。 这个时间,最起码一两年是能争取到的。 而即便是食盐的市场价格被影响,还是没到比较危险的境地,因为盐价很难一下子降下来,盐场都控制在朝廷手里,盐价下降了,明年停止「纳钞中盐」的额外增量,或者干脆收紧盐引数量,盐价自然也就涨回来了。 但客观地来讲,这种想法有些一厢情愿,谁也确定不了,「纳钞中盐」和大明国债、海外市场,三管齐下能不能把积累了三十多年的蓄水池给安全放水到警戒线位置。 「若是失败了呢?」 不消多说,那么等待姜星火和夏原吉的结局,就不仅仅是降级或罢免那么简单了。 甚至连命都可能保不住。 毕竟,推出一个替罪羊宰了以平民愤,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而这替罪羊,不乏就是原来的领头羊。 姜星火听到夏原吉的话语后,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你放心吧,只要能整顿好盐务,是不会出问题的,但这个前提必须是能彻底整顿盐务,否则再怎么精妙的设计,底下执行不下去,都得成为空中楼阁。」 「当然了,'纳钞中盐'一开始肯定没人敢试,正好借着这次南京各大钱庄由地下转入地上的机会,让大明银行也开展一下业务。」 「姜师的意思是......」夏原吉愣了愣,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脸色猛然一变。 「这笔款子,我打算先借贷给民间作为专项贷,用于帮助手头没有那么多大明宝钞的商人。」 姜星火缓缓说道。 夏原吉闻言,眼睛骤然睁圆:「借贷给民间?可是我们哪儿来这么多钱啊?」 他知道姜星火的意思,但大明银行不印钱的话,确实没那么多的钱。 而且虽然朝廷一直在鼓励商人做生意赚钱,但这并不代表朝廷会以这种方式资助这些商贾!这很容易被人扣上与商人勾结,损害朝廷利益的帽子。 如今,姜星火刚上任总裁官没几天,大明银行什么钱,国债提举司倒是有百姓、商人、勋贵、官员等购买国债得来的钱,但这个钱是不好轻易动用的,毕竟是要还本付息的,而这种窘迫的情况,让大明银行根本拿不出更多的钱,支付给「纳钞中盐」的专项贷。 「这笔钱你不用担心。」 姜星火淡笑了笑:「我自己有办法筹措。」 「可姜师手头......」夏原吉迟疑着说道,「恐怕还差很远吧?」 「没关系,这件事情你交给我来处置就好了。」 姜星火没说他筹钱的办法,只是说道:「另外'纳钞中盐'的宝钞回收量,你也不用太担心,不会一开始就大力度放盐引的,总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出不了岔子。」 夏原吉见状,顿觉轻松许多,点了点头道:「那这段时间就得辛苦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