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去走了十几步,便是正经的君臣关系了。 朱棣不说话,周王朱橚只得自己开口问:“陛下何故叹息啊?” “齐家治国平天下,难啊。” 朱棣瞧了瞧自家一母生的亲弟弟,问道:“马上要复国(此前被建文帝废为庶人除国)开封了,平时王府用度可还够啊?” “百废待兴,勉强维持。”周王朱橚倒也不说瞎话,他很清楚只有万事皆交实底,他这个心狠手辣的四哥,才会保他这一脉与国同休。 朱棣点了点头,说道:“王将复国,用度无备,朕会敕户部以河南见储米二万石给之,不在常禄之数。” “臣弟谢过陛下!” 朱棣把作势欲拜的朱橚扶了起来,终于肯开口说了正题,不过却并未直入主题。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家老二,被朕扔到海上去,跟郑和一块去安南、占城、缅甸等国了,国师说这些地方,以后都是咱们大明的‘商品倾销市场’,所以得先探探路、踩踩点,不怪朕吧?” 周王朱橚闻言面色一冷,只是硬邦邦地说道:“生死都是他的造化,谢过陛下还不来及。” 这里便是说,建文帝削藩,是拿周王开刀的,因周王是燕王同母兄弟感情最好,又处于中原腹心,而建文帝很怕他与燕王呵成一气.当时周王次子朱有爋告发父亲谋反,于是建文帝派曹国公李景隆以备边之名经过开封,将周王全家押回南京,废为庶人,迁往云南蒙化看押。 嗯,没错,又是五星上将干的好事。 如今局势天翻地覆,朱有爋这种出卖自己亲爹的投靠建文帝,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人家朱有爋自己也知道不受人待见,正巧去年姜星火提出了“捆绑宗室、勋贵一起下西洋”的政策,这小子是第一个报名的,今年郑和在江南卸了货,就得去安南探查情况,也就顺理成章地跟了过去。 当然了,若是朱棣都暗示到这个份上,周王朱橚要是还听不明白,那他这个王爷也白当了.朱棣当然不关心朱橚的次子如何,这是在暗示他对最近的风波发表一点自己的意见,给予朱棣一些助力。 一月和三月,文臣已经分别上过两次《请立皇储表》了,朱棣直接拿“长子属当进学之时,侯其智识益充,道德益进,克膺付界,议之未晚”、“长子智识未广,德业未进,储贰之任,岂当遽承?必欲以正元良,宜预成其学问”云云,给搪塞了过去。 武臣勋贵这边也没闲着,同样上了两次大规模的《请立皇储表》,只不过请立的是朱高煦。 朱棣眼看着不能让老大和老二再凑在一起,他也清楚,只要这俩儿子不拆开,以后这种事情烦都能烦死他,所以眼下姜星火在江南平叛成功的战报一送过来,就琢磨着让朱高煦赶紧滚蛋去北直隶的事情了。 “咳咳。” 周王朱橚咳嗽了一声:“这老大和老二待在一起,是容易闹矛盾。” 朱棣闻言转头看着弟弟,眉毛挑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过了好半晌,朱棣才叹道:“你也是朕唯一的亲母兄弟,你懂朕的难处朕是皇帝,皇帝是孤家寡人,有的时候,顾念的不是寻常百姓的那些。” 朱棣终于说出了他的心底话。 “国师跟老二走的太近了。” 周王朱橚有些微微诧异:“国师的变法刚刚开始,听说在江南平叛完以后,治水、赈灾、办厂、开矿,都做的有模有样,陛下莫不是心念动摇了?” 朱棣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变法是大势,是国策,非变法不足以强国富民,不足以使大明真正做到‘日月不落’.朕担心的是,国师做不到不偏不倚。” “人非圣贤孰能至公?若是真有些偏倚,陛下才更放心吧,否则岂不是成了王莽未篡时‘杀儿搏名’那般了吗?” 朱棣沉默不语。 周王朱橚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打趣似地说道:“臣弟听闻一条趣闻却是说国师带着以工代赈的治水队伍,疏浚松江府华亭县及上海县的运盐河、金山卫闸港、曹泾分水港等处,可是好端端一个白面书生,都晒得成了黑脸张飞似地了。” 朱棣叹了口气,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叹气,皇位不好坐,他这种篡位的皇帝更不好坐,只要在这个位置上,他就不是“朱棣”这个人,而是皇权的化身,皇权是不允许任何人威胁的,姜星火做的太出色,自然会让朱棣有些顾虑,不过这种顾虑显然还没有到猜疑的地步,只是皇权本能地警惕。 “朕打算命平江伯陈瑄任总兵官,帅舟师海运粮饷,往辽东、北直隶,辽东有保定侯孟善、北直隶有镇远侯顾成,这两人分别镇守,朕不担心.只是终归是不能让蒙古人这般肆意,总该敲打一番才是。” 周王朱橚的眉头皱了皱,他当然听说了今年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