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了两侧的艺伎和武士后,低声问道:「那大将军许诺我的事情?」 李景隆牢牢地握住了对方满是老茧和刀伤的手,诚恳以对:「大明不会亏待每一位朋友!」 今川了俊释怀地松了口气,说道。 「我会与鹿苑院主人禀报,其人老矣,比之过去,对我的警惕倒是小了不少,或许能够应允。另外,泰子内亲王或许也会同去。」 李景隆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已经听说了安南的事情,就跟安南皇孙陈天平一样,如果大明手里握着一个日本天皇宝座的法理继承人,这可是发动战争的最好借口。 「那这位国师大人现在正在做什么?」今川了俊忽然问道。国师大人正在头疼。 方才与叶宗行的言语交锋,孙坤很快便败下阵来,原因很简单,无非就是四个字,因地制宜。 工部都水清吏司河防科对于如何建设堤坝,如何控制泄洪方向,当然是有经验的。 但这种经验,却大多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那种,是历代工部官员总结出来的,一套相对通用的办法。 可正如这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一样,不同的水土条件,也意味着不同地区的水利工程建设必然是有所差异的。 叶宗行的优势就在于他既懂水利,又深谙江南各条河流,乃至某个具体回弯的水文和土壤条件。 所以,针对江南土质松软,以及浦底多淤泥暗坑堆积的情况,叶宗行提出了好几条完善河堤建设的意见,而且相当地中肯。 在场又不是没有懂水利的人,宋侍郎就在旁边看着呢,孙坤自然也不敢梗着脖子说人家说的是错的,便只能记录了叶宗行的意见。 「但唯有一事,在下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寝食难安。」 叶宗行沉默片刻,阐述道:「在下始终觉得,用火药来炸堰塞湖,这是水利史上头一遭的事情.....炸塌陷的方位和火药量怎么控制?堰塞湖的结构如此复杂而又脆弱,一有不慎,纵使有两岸堤坝,可两岸堤坝高度毕竟有限,若是洪水量太大,直接冲垮了堤坝,那便是不忍言之事了......即便是国师,恐怕也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吧?」 「放肆!」黄子威忍不住半是佯怒,半是保护地呵斥道。「让他说。」姜星火制止了黄知府。 叶宗行诚恳道:「一开始听说了火药炸湖,在下心里确实激动无比,可这几日过来,委实是害怕,连梦里都能梦到,阖城百姓被大水冲走.....国师想救被白莲教叛军裹挟的百姓不假,可这也是十万余条人命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 姜星火看着这黑瘦的 秀才,说道:「你便是觉得,火药炸堰塞湖的湖堤,始终是不保险的,就连县城的人,也不见得安全。」 「是!」叶宗行用力地点了点头。 随着叶宗行的点头,就连周围的工部的官吏和匠人,也都不自觉地看向了这里。——他们也在等一个答案。 不是没人在心底质疑国师此举的可行性,只是国师祈雨之后,威望日隆,加上在常州府杀了个人头滚滚,所以大家也就跟着闷头干了几天。 其实也就是用最常见的横竖网格法,也就是遥堤(长堤坝)、月堤(半月形堤坝)、格堤(竖行短堤坝)来补全从大黄浦到上海浦两侧长堤有所缺漏的地方。 但补得这些缺漏能不能拦住堰塞湖炸开后的洪水,洪水的冲击力究竟有多大,泄洪的方向能不能控制好,都是未知的事情。 或者说,整个大工程队,除了国师挺有自信,其他人都是忐忑不安。 毕竟以往挖湖,基本也都是人工来挖,即便是有人用过火药帮忙,也没人用过这个规模的火药量。 这可是半个大明帝国都城的火药库存量! 纵使明初的火药运用和储量都比不得明末,可光是想想姜星火前世明末的天启大爆炸,差点把京城夷为平地,便能知晓,这玩意引爆起来究竟有骇人听闻的威力! 真的没人用过这个当量的火药,更别提是用来炸堰塞湖了。 所以,叶宗行的疑问,其实是所有己方「自己人」的疑问。此时,就连孙坤也看向了姜星火。 即便是张安世、徐景昌、朱勇这些不太懂水利的军校生,此时感受着空气中凝重的气氛,也晓得,这是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所有人都在等姜校长的答案。qs 「爆破的方向不会出问题。」 姜星火知道,既然叶宗行问了出来,如果今日不给这些实际负责水利工程实施的人,一个足够能让他们信服的答案,那么整个施工队伍的士气都会受到严重的动摇。 姜星火从袖子里掏出了油布袋,里面是一叠密密麻麻的图纸。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