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喊。 “知府!知府!不好了!” 天早就黑了,雨罕见的停了下来,不晓得什么时候,自己摇椅上被盖了一床厚厚的被子,黄子威挣脱了被子的束缚,迷糊道:“什么不好了?” “莫不是国师杀人了?杀了就杀了呗。” 黄子威不以为意,似是又要埋头睡过去,却被管家摇醒。 此时,黄子威方才看到,管家脸上慌张的神色掩也掩不住,嘴唇哆哆嗦嗦,似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能机械地摇着他,黄子威这才惊醒过来,顿时睡意全无。 “杀谁了?杀了几个?” “没杀人。” 管家哭丧着脸,附在他耳边断断续续说了一句,黄子威亦是面色大变。 “服侍我穿官袍,本官这就去看看!” —————— 当松江府知府黄子威不再摆烂,紧急踏入了宴席厅时,他方才意识到,事态究竟有多么的严重。 长长的桌上,每个人面前,都有一碗糠粥,很大的海碗。 倒是没出现把脑袋割下来放碗里那么残暴,但后果更严重的是,所有士绅,都如坐针毡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他们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咒一样。 姜星火正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喝着粥。 烛影摇曳,两旁的屏风后,如同皮影戏一般,清晰地映出了握着长刀、大斧的甲士的身影。 “烛影斧声?” 黄子威把这个荒诞的想法抛出了脑后,却不自觉地放缓了步伐。 姜星火身边,一个穿着锦衣卫飞鱼服,半边脸被烫伤到近乎毁容的男人,正在慢条斯理地念着。 而这个男人念出的内容,就是让士绅们变成木头人效果的来源。 “松江府徐氏,家中有田五千三百亩,于洪武三十五年、永乐元年,分别收容、资助疑似白莲教门客九人。” “松江府白氏,家中有田六千三百二十七亩,于永乐元年二月初八,跟白莲教堂主王一涵在同一寺庙上香,并且密谈两个时辰。” “松江府王氏” 曹松这边按照松江府本地锦衣卫的情报,做了一回不要命的恶人,念得是口干舌燥。 趁着曹松喘口气的间隙,姜星火指着眼前的粥,笑着说道。 “诸位,喝粥啊。” 看着在他们眼里堪比猪食的糠粥,士绅们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或者说,粥的口味、观感倒在其次,问题是,他们现在是真的没心情喝这口粥。 白莲教的大帽子扣在脑袋上,还是挺要命的。 “怎么?” 姜星火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问道。 “诸位不喝粥,是不给本国师面子喽。” “国师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只是.” “只是什么?” 姜星火把手中的海碗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叹道:“本国师只是怕,雨中被白莲教裹挟的灾民,这时候,还喝不上这么一碗粥呢。” 敲了敲桌子,姜星火若有所思地问道:“诸位在私通白莲教的时候,怎么就不想着多送点粮食呢?” 闻言,士绅们面色愈发僵硬。 有人哭丧着脸,说道:“国师,我们没有私通白莲教。” 很显然,姜星火手里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证据,没有太多实证,所以,这也是松江府的士绅们到目前为止都还没崩溃的原因。 这也为难锦衣卫了,毕竟锦衣卫才重建半年,而之前洪武年间锦衣卫在松江府所收集的士绅们的黑料,早已经被有意识的人为销毁掉了。 不得不说,老朱解散锦衣卫,在某种意义上自己折了一把自己的快刀虽然老朱觉得这把快刀或许会伤到自己的继承者吧。 “喔,证据不足是吧?看来本国师冤枉你们了。” 姜星火想了想说道。 “那这样吧,本国师打算亲自登门,去各位家里找找证据,要不伱们先留在这里?” 听了这话,士绅们骇的心魂不守谁家里没点见不得光的东西啊? 若是真让国师上门去查,怕是比当下的后果,还要严重。 毕竟私通白莲教这种事,江南士绅们谁没干过啊? 事实上,如果没有地方势力的支持,白莲教怎么可能这般做大,怎么可能永远都无法剿灭? 本质上来说,白莲教跟东汉末年的太平道,并没有太大区别,甚至传播方式更加隐秘,组织结构,也更能经得起打击。 但不管怎么说,私通白莲教,虽然是一顶大帽子,但确实属于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