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朱高炽三人沿着宫巷走着,一路无言。 走到了外五龙桥,解缙才开口道:“殿下,臣斗胆猜测一句,陛下刚才所思所想.” 解缙说的是,刚才结束会议时,走出内阁值房的皇帝,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杨士奇闻言,想要避过身去,下一瞬,却又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一条线上的蚂蚱了,解缙就算猜度圣心,此举有作死嫌疑,他也没法避嫌。 解缙自然知道自己说这话是冒风险的,但其人欲言又止,似乎不知该怎么措辞,机敏如他依旧踌躇了几息,方才说道。 “臣认为,陛下心里恐怕在想.如何对待还有最后一节课就要出狱的姜星火。” “没错。”朱高炽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杨士奇捋着不算长的胡须叹道:“唉,陛下乃天纵英主,岂能为一人所扰?可偏偏是这个姜星火.谪仙临世,说不得便是姜子牙与周文王那般的风云际会。” “这本应该是天意,却令人感慨。”解缙亦是苦笑道。 如果朱棣是周文王,谁是周武王? 如果论配不配得上“武”字,在他们看来,朱高煦的概率,可比朱高炽大的多了。 “既然已经到了今天的地步,南北直隶竞争推行更化变法,是不可避免的了,那么也没什么好瞒你们的。” 朱高炽看着解缙和杨士奇,这两个已经对他做出了行动表态的青年才俊,算是吐露了一点心声。 “听完这最后一节课,父皇打算拜先生为大明国师。” “什么?” “国师?” 解缙和杨士奇齐齐一楞,有多少年,没出现过“国师”这个称谓了。 国师,便是一国之师! 何等煊赫,何等尊荣? 根本不是轻易常设予人的位置,只有对于国家极为重要,重要到不可替代的人,才能坐上这个位置! 可转念一想,两人又不得不服气。 姜星火配不上这个位置吗? 当然配得上,他所提出的任何更化政策,单拿出一两条来,都配得上这个位置,更何况是那么多条。 “可是。”杨士奇苦涩地说道,“姜星火,如果成为大明国师,又站在二皇子那边,我们恐怕真的无法与之抗衡。” 解缙神情落寞地说道:“我不如姜星火远矣。” 朱高炽反而安慰道:“你们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为何?” 解缙若有所思:“是因为殿下觉得,陛下不会让姜星火破坏平衡吗?” 朱高炽没有回答,他也只是某种猜测,并不能落到实处。 不过,依照朱高炽对姜星火人品和性情的了解,这种经天纬地之才,要做也只能做拯救苍生黎庶的大事,决不会囤于一己私利,更不屑于纠缠进什么储君之争。 换言之,恐怕父皇要做的更化变法,以及两个皇子通过更化变法所做的竞争,也不过是姜星火改变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罢了。 朱高炽转身继续往前走:“咱们换个话题,且不论姜先生的影响,便是如何在南直隶推行更化变法,你们可有想法?” “先难后易。”解缙答道。 朱高炽停住脚步道:“此话怎讲?” “《变法八策疏》里,第六七八条,也就是国债、钦天监、礼部职权,其实是不需要殿下做什么的。” “而难点从难到易,则是第二、五条,第四条,第三条,第一条。” “也就是调整科举内容宣传圣王之说最难,推行税制更化和推广摊役入亩较难,推广考成法反而最简单。” 杨士奇听罢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这就是因为施政对象不同形成的难易差异了。 官吏是有数的,南直隶加起来最多几千人规模的官和一万人出头的吏,所以即便官吏再不愿意,考成法也能硬推下去。 税制更化和摊役入亩,在鱼鳞册和黄册上,也是有数的,南直隶调整后的九个府,数百万人,都在“双册”上,困难一点,也能组织起来。 可是调整科举内容,宣传圣王之说,就涉及到无形的人心了。 施政对象压根不是某个个人,而是人们心中信念,这自然就比对付有形的个体难得多了。 可反过来讲,解缙说的也没错。 趁着如今朝廷中枢在南直隶权威极高,而且有了朱棣之前亲自率领大军扫荡江南的铺垫,不如先难后易! 最难的处理好了,还怕简单的处理不好吗? 朱高炽与解缙和杨士奇又聊了几句,此地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