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者,将按律诛杀勿论,即是至亲至旧,也不得宽宥。” “高皇帝英明果断,昔日你们受到高皇帝厚恩,如今又拥戴寡人,我愿诸位长命富贵。如果有人胆敢怙恶不悛,为非作歹,必定问罪不赦,届时莫怪朕寡德少恩。现在就把高皇帝的戒敕布告周知,希望大家永遵不违,否则,追悔莫及。” 徐皇后何等聪慧,几乎刹那间便明白了朱棣的意思。 这一纸敕谕,表面上是在警告洪武开国勋贵,既然拥戴了朱棣当皇帝,那就要遵纪守法,按朱元璋时代的标准遵守,否则严惩不贷。 但实际上,却是借机敲打攻入南京后,短短数月内就肉眼可见地有些膨胀的靖难新勋贵集团。 用丘福的话便是说“老子跟着燕王靖难,脑袋提裤腰带上浴血拼杀了四年,如今打下南京,燕王登基了,还不能享受享受吗?”,事实上,张天师的龙虎山灵丹妙药非常管用,听说老当益壮的淇国公,让府上新纳的妾室又怀了两个。 朱棣真正想在敕谕里表达的意思,便是第一段话,保全。 于情于理,朱棣都想尽力保全这批跟着他出生入死造反的靖难勋贵,但前提是这帮人得懂事,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皇权,就是他们不该碰的东西。 而靖难勋贵集团拥立二皇子为太子的一致表态,就让朱棣感到了警惕,因此下敕谕敲打靖难勋贵集团,这是皇权独尊体制下所不可避免的。 看着神色隐忧的徐皇后,朱棣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只是敲打他们一下。” 徐皇后一时黯然,但还是勉力向皇帝道:“陛下,立储之争朝野间议论纷纷,这件事臣妾不多嘴,只说一句,不管陛下想立炽儿还是煦儿,陛下同样也要尽力保全另一个才是啊。” “这是自然。” 朱棣吐了口浊气,也是坐在床边怔然了半晌。 若是寻常承平年代,皇帝想立储君,自然是优先立长。 可偏偏朱棣遇到的事情,是如此的麻烦。 一方面,朱棣对朱高炽跟文官集团快速靠拢,并且日渐相处无间,感到非常的不满。 这种不满是很有理由的,因为朱棣藩王造反的特殊性,文官集团跟他做了四年的死敌,文官集团开动宣传机器,日以继夜地辱骂朱棣、污名化朱棣,这让朱棣心里有很深的芥蒂。 同时,朱允炆被文官集团诱导,废除朱元璋时代制度的事情,也让朱棣对此深感不安,朱棣在内心里非常忧虑,朱高炽会成为文官集团下一个潜移默化的诱导对象。 如果朱棣立朱高炽为储君,那么朱棣怎么能确定,大明日后的皇帝,不会成为朱允炆那样的废物,被文官集团蒙蔽,继而皇权彻底旁落呢? 而反过来看,如果朱棣立朱高煦为储君,这种情况就一定不会出现。 因为朱高煦的基本盘是靖难勋贵集团,靖难勋贵集团跟文官集团同样相处的“有一点不愉快”,因此朱棣可以确信,如果自己传位给朱高煦,那么最起码身后三代左右的君王,是依旧能牢牢把握皇权,不会被文官集团诱导蒙蔽的。 可这就涉及到了另一方面,朱高煦是靖难勋贵集团确保自身利益延续到下一代的,当之无愧的代言人。 从靖难勋贵集团集体鼓噪拥立朱高煦这件事上就能看出,在某种程度上,朱高煦,其实也侵犯了眼下朱棣的皇权! 因为,如果立朱高煦为储君,那么朱棣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朱高煦就能无缝获得靖难勋贵集团的拥戴,代替朱棣成为新的话事人。 这对于朱棣这个眼下真正的话事人来说,就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便是说“三长两短”这东西,谁能说得好呢? 如果真到了需要朱棣再次率军上战场的时候,他怎么确定不会真有个“三长两短”呢? 毕竟,古往今来无数天家血淋淋的争斗史,都说明了,不要拿皇权来考验人性。 如果考验了,那么弑君这种操作,可再正常不过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 从法理上讲朱高炽有优势,从本心上讲朱高煦有优势,算是扯平了。 可是对于朱棣本人来说,立朱高煦是现在侵犯了朱棣的皇权,立朱高炽未来文官集团会侵犯未来皇帝的皇权。 朱棣更可能立谁?答案似乎显而易见了。 “陛下.” 身边传来宦官进来禀报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看着朱棣依旧在沉思,徐皇后微微转动眸子,淡定地说道:“什么事?” 朱棣的贴身宦官道:“刚收到消息,道衍大师求见。” 见朱棣还是在沉思,并没有表示反对,与其相处几十年的徐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