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没见过她?李墨白在心里问自己。
他记得开了五次月大会,那就是五个月。
为什么才五个月?为什么再见到她,会有种过了五年甚至更久的错觉?以至于只是不远不近地看着她,心里就悸动的狂跳起来。
她母亲在医院躺了三年,可回想起来,那就像眨眼即逝,反而这五个月,李墨白像是过了人生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以前他几乎每周都可以见到她,甚至不用看,都能想象出她会用什么样的姿势,坐在什么位置,穿着什么样的衣服,说着什么话。
他不知道这会成为习惯,更不知道戒掉习惯会那么困难。
一开始,他有种错觉,仿佛她母亲并没有出院,哪怕那个病床位已经换了其他人,他依旧没有太多真实感。
可一周过去,周末的时候,他潜意识里觉得她还在,却又清晰地知道她不会再来,就像是幻影,她坐在那里,又没在那里,磨得他发慌。
后来又过去一周,他就像是什么瘾犯了,开始坐立难安,时不时就必须去502病房看一眼。
只是看了之后,是明明白白的失落,但忍着不看,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心慌,唯一可以缓解的,是他偶尔找到个什么合适的由头,与她聊上几句。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不再回复他。
十分钟,她定是没看见;
一小时,她应该在忙;
半天,她或许忘了回复;
一天...他打电话,接听的却是庄晏。
他才知道,她已经离开。
什么时候离开的、去了哪里、为什么离开、手机为什么会留下...他太多想问。
庄晏并不愿意多说。
但李家也是A市的大户,有些东西真要查,也不是全无门路。
可本以为这一次他会快一步来到她身边...李墨白紧紧攥着拳,看着那个风雪中的男人,他佩服又嫉妒的朋友,心里五味杂陈。
天空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A市气温偏暖,极难下雪,此时突然置身在漫天鹅毛雪中,心里平白就多了些凉。
傅廷阳倚靠在小院门框上,烦躁地摸出一根烟,可正要点火时,突然想起什么,拿着打火机的手又垂了下去,指尖微微夹着烟头,视线落在那辆红色跑车的主人身上。
这个人,并没有见过,倒是站他后方的人,A市最大的医疗器械生产商李鸿图的宝贝儿子,见过几次。
冯驰也注意到他的视线,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又重新落在季云苏的身上。
他想过很多种她离开的原因,只是现在,什么原因都已经不重要。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她那日是铁了心想要远走,哪怕他不舍,他也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可是现在,她想要的自由和平静被打破了。
冯驰是从凌菲那里得知庄晏一直在找人。
他知道庄晏手段不少,也知道只要不停止寻找,总有找到的一天。
他一直为此担心着,所以也一直在留意庄晏的动作,得知庄晏离开A市后,他第一时间就赶过来,哪怕他并不确定庄晏是否要来这里,又或只是外出工作。
他只是突然有了一个来找她的合理借口,所以想也未想就赶了过来,甚至想好了一套说辞,期待又激动着。
可现在,结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想带她走,可她的眼睛看上去那么难过。
他能带走吗?
云苏,你会跟我走吗?
冯驰静静看着她。
季云苏回视着,眼里是自嘲,是苦笑。心里是猫爪似的难受。
这样出乎意料的场面,她想不通,也无法理解,更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何种心情、何种办法来应对。
仿佛铺天盖地的网围了过来,她无路可逃。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更不知道何德何能才会让这些人不远千里而来。
季云苏咬着舌尖,轻微的刺痛,将她拉回了现实。
“请你放手。”她垂着眼,语气冷淡,“影响不好。”
庄晏抱着她的手微微一颤,抬头,脸上再也看不到半点冷漠,有的只是茫然、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渴望得到大人的原谅。
季云苏心头狠狠一缩,眼泪差点又控制不住,她别开眼,看向站在角落的卫存,“卫警官,麻烦你帮个忙。”
她这一声,成功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卫存身上。
卫存愣了一瞬,才默默走过去。
“放手。”他以一个人民守护者该有的态度,抓住男人的臂膀。
庄晏面上的情绪转瞬即逝。
他松开手站起身,立时比卫存还要高出几寸,自上而下的凝视,不带任何表情,也因此显得冷冽,漠然。
压迫感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