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冬夜,罩着白茫茫的寒气,在昏黄的路灯下,丝丝线线,颗颗点点,空寂无声。
庄晏靠坐在阳台藤椅上,手里捏着酒杯,望着远处暗沉的天际。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睡不着吗?’
耳边恍惚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他倏地回头,看着鼓动的窗帘,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快步走过去。
“哗啦”
窗帘被一把拉开,满室的幽黑,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
庄晏踉跄着倒退一步,几乎是狼狈的迅速合上窗帘,怔怔地出神看着。
酒,似乎喝得有点多。
他立了许久,又坐了回去。
隔了不知多久,一道电话铃声打破了这片沉寂。
庄晏眼睑微掀,直到铃声快要到尾声,才慢吞吞接起电话。
“老板,已经排查了季小姐的所有亲朋关系,中介那边也问过,没有查到二人的合同签署文件。”
电话那边安静极了,程兆甚至不确定对方是否有在听他讲话。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另外今天有问到一条线索,金海沙滩那边,有人在昨天晚上听到有游艇的声音,因为当时已经天黑,所以目击者格外记忆过。”
庄晏神情一紧,“查到游艇去向了?”
程兆顿时心虚,“还没有,天太黑,而且也没有监控,无法判断去向,明天我会先排查海边的游艇租赁公司,然后再分方向沿海岸找。”
庄晏沉默了良久,才“嗯”了一声。
程兆犹豫一瞬,又道:“老板,现在看来,季小姐应该已经离开A市,是否要把市内的搜寻人力撤下来。”
“她为什么会离开A市?”庄晏忽然问。
程兆愣了愣,不敢说自己心中所想,因为从他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季云苏显然想离他老板远远的,否则也不会搞这么复杂。
“她想离开,和离开A市,有什么关联?”
程兆被问得有些懵,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回答,迟疑了片刻,没听到电话那头有其他动静,便试探道:“或许,有什么理由让她非走不可?”
离开他老板,和离开A市,是两个不同的选择,这两天,程兆也在生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A市,甚至还是以这种类似逃走的方式。
这两天搜寻下来,他明显知道,季云苏早就计划好这一套方案,甚至包括金安那一环,如果不是金安再三保证并不知情,他甚至要怀疑季云苏与金安串通,为的就是顺利离开且防止被找到。
那么,是什么理由让她一定要离开A市?程兆认为,必定是有什么威胁情况。
庄晏捏着手机,指尖有节奏地叩着酒杯,“理由...”
她不惜如此大费周章地躲他,一定是有什么怕让他发现,看到,察觉的东西,否则她只需要大大方方搬走,即便他再找上门,她也可以冷漠将他赶走,绝对到不了要躲他的地步。
电光石火间,像是有一道灵光突然闪现,庄晏猛地捏紧了手中的酒杯,气息不稳,“你立刻去查一件事。”
......
半个小时后,程兆震惊地走出市一医院计划生育科的资料室。
他知道季云苏在老板心中地位非同寻常,也认为两人在老板愿意的情况下,大概率是能修成正果,却万万没想到,跑路的竟然是她。
程兆像是看了一场戏剧,缓了好久,才想起汇报。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
程兆停顿了几秒,才道:“老板,季小姐确实没有流产,她交了钱,但资料显示她最终没有到场。”
竟然揣着他老板的球跑了。程兆认为,这应该是他今年吃过的最大、最荒唐的瓜了。
他有点消化不了。
庄晏捏着酒杯的手紧了又松,片刻后,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暗色下,那双深邃的双目显得愈发幽沉,如同一只发现目标蓄势待发的狼,眼里翻动着兴奋,与势在必得。
“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还有,不要惊动她。”
......
凌晨两点,习惯熬夜的金安依旧显得精神抖擞。
他放下手边工作,来到一楼的花园里坐着歇息,借着冷空气,让自己大脑更加清醒。
在窝里睡觉的金毛闻到主人的味道,屁颠屁颠跑过来,趴在主人脚边,然后身子一蜷,又睡了过去。
金安懒洋洋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
这夜色,可真是深的让人看不见底,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漩涡,不断吸着他想要去探索。
那个女人,也像是这看不见底的黑夜。
金安忍不住笑。他竟然,在同一个女人手里,被利用了两次,这大概已经可以写进他的自传里。
难怪要故意在知初面前暴露他,根本就是在撒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