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 老人被眼疾手快的小东从地上拉了起来,口中却一直不忘喊着“恩公”二字,两行浑浊的老泪也从脸上簌簌而下。 “老丈不用这般客气,一顿白粥而已,谈不上救命之恩。” 见到只是为了一顿饭,就让一个老人如此窘迫,萧寒也是心头有些发堵。 他这时也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老人虽然衣衫破烂些,人也脏了些,但一举一动,还是能看出有些气度修养的,尤其是那枚自己坚辞不要的翠玉扳指,绝对不是小门小户,就能拿的出手的。 如果,连一个富裕之家,都流落到如此地步,那前头那些贫困人家,又该是怎么的凄惨孤苦?! “这对我们来说,就是活命之恩啊!” 老人被小东扶着,颤抖着伸出手,指了指身后那些同样面有戚戚然的同行人道:“要不是遇到了您们,我们这一大家子人,真就要饿死在这路上了!” “哦?老丈这是,一家人?” 虽然,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一些,但当老人说起这些人都是他的家人,萧寒还是不免暗暗吃了一惊。 眼前这些人,光老弱妇孺就有如此之多,那他原本的家族,又该有多少人? 眼神在周围人的身上扫过,萧寒微微皱眉问道:“那老丈家的青壮都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他们?” “老夫的儿孙……” 不料,萧寒不问这话还好,一问这话,老头的眼泪又开始不住的流了出来,刚刚还沉默一片的妇人,也开始低低的啜泣了起来! “老夫的儿孙,应该都死了!” 许久过后,仿佛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老人低低的呢喃着:“现在这世上,就剩下我们这些该死不死的老骨头还独活着!” “什么?年轻人,都死了?” 听到这里,就连一向粗枝大叶的刘弘基也感觉出了不对,开口询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他们……” 显然,这件事给老人带来的心理创伤太大了,他哆哆嗦嗦的想要说话,但是嗓子哽咽的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还是华老头见状,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子,倒出一粒药丸让小东和水给老人喂下,老人这才喘息着勉强开口道:“他们都死在滑州了!” 萧寒听到滑州二字,心中猛地一动,脱口问道:“滑州?大河决口的地方?难道老丈家就在滑州?” 老人缓缓摇头,无力的答道:“不是!老夫的家在汴州,也就是大河上游。” 萧寒再次皱眉:“既然老丈的家不在滑州,那家中子侄又怎么会去滑州,还恰好遇到了大河决口?” “老夫的子侄不是恰好遇到了大河决口!”不知怎么,老人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咳嗽着对萧寒等人道:“老夫家中的子侄都是好样的!他们听说滑州决口,立刻响应了官府的动员,星夜启程赶去滑州救灾!” “那既然是救灾,老丈怎么又说他们都死了?” “因为,因为有人说!”老人咳嗽着说道:“他们说此次大水,是皇帝无德,所以引发上天震怒,降下灾祸!要是敢去救灾,就是在忤逆上天,会引来更大的灾祸!还说,之前那些前去救灾的人,都被洪水冲走淹死!” 费力的说完这句话,老人就跟虚脱了一般,无力的垂坐在地上,脸上老泪纵横! “放他娘的屁!” 听到这里,刘弘基再也是忍不住了,飞起一脚,将旁边一块人头大的石头踢飞到了林子深处! “你这老头好生糊涂!这明明是奸人在散播谣言!先别说皇帝有没有德,就算皇帝无德,它惩罚的,也该是皇帝!照着平民百姓头上使劲是哪门子道理? 还不让救灾!不让救灾岂不是就想让人死?哪门子神仙敢这么干!你让站俺面前试试!俺他娘的不一刀剁了它!” 刘弘基这次是真的愤怒了!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小李子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灾不可怕!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像是这种假借天灾,蛊惑人心之徒,简直死一百次,一千场都不为过! “他们的这些话,你们都信么?”另一边,萧寒也同样压抑着心头的怒气,沉声问道。 “不信?” 老人茫然的看了看愤怒不已的刘弘基,又看了看萧寒,最后却是苦笑一声:“老夫是不相信的,也不愿意相信的!但很快,就有陆续的难民逃荒到了我们那个小小县城! 从他们嘴里,我们知道滑州那里又一次决口,并且比之前呃那次还要厉害!整个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