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抬着眸,不让水气化作泪滴。
静静调整着情绪,片刻后,吴若雪才慢悠悠说道:“那一日,也是我最后一次见玉霄,不久后,边关纷争再起,他随世伯上阵杀敌,再没有回来。”
有时,遗憾就是如此,未来得及道明的心意,还没传达的歉意,无心的一句争吵,都会变成此生无尽的惋惜,化作心结,不知何时能解脱。
晓玖虽不参与其中,可依然觉得郁闷,她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劝人想开些,只能选择沉默,手搭到吴若雪肩上轻轻捏了捏,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吴若雪善意地冲她笑了笑,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即便脸上的苦涩会无情出卖自己。
接着,吴若雪向百福居的人道了别,招呼着晓玖到时辰该回府了。
在去马车的路上,吴若雪想起晓玖提到过沐玉臣被三公主掌掴一事,她觉得应该是三公主怪罪沐玉臣没能护好沐玉霄,也正是因为三公主的恨意,让沐玉臣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来见吴若雪。
“他可能怕我也会怪他,从此他就真的孤身一人了。”吴若雪低声说道,“可他不知,我哪可能怪他,对我来说,他能活着回来已经是这场不幸中最大的安慰了。”
“那将军后来告诉过你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吗?”
“没有。”
“你就不好奇?”
“不管细节如何,我们都失去了重要的人,心中的伤痛是一样的,又何必深究?我解不开他的心结,就像他解不开我的心结一样,但只要他还在,我便觉得还可以努力挣扎一番。”
这两人都有伤,却并不能相互治愈,但只要对方还好,便是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力量,这样的羁绊令晓玖动容。
等二人回到马车时,发现沐玉臣已经靠坐在车里睡着了,吴若雪食指抵在唇边,示意晓玖轻声些,然后带着晓玖蹑手蹑脚地上了车,没有吵醒熟睡中的人。
晓玖附在吴若雪耳旁,悄声说道:“看吧,我说姑娘对我与将军有所误会吧,他昨日整夜未睡,我们不过扮演着世人想看到的角色罢了。”
吴若雪却似有深意地笑了笑,压低声音回了句:“在云儿妹妹看来是这样?偏偏我看着又不一样。若是逢场作戏,以我与玉臣的交情,他大可直言让我另外安排间房,他不说,那大抵是照顾妹妹的颜面,哎,这小子当真是成熟了不少。”
晓玖被吴若雪说得一愣一愣,竟感觉自己敌不过吴若雪的嘴,索性闭眼装困,马车便在吴若雪无声的笑意中启程。
马车在一路颠簸中前行,晓玖忍不住睁开眼,见沐玉臣并没有醒,身子随马车晃动着,一个不注意就会磕到头。
看来是真的很疲倦,才会让一个平日睡得很浅的人陷入沉睡,晓玖不禁心生怜惜,坐在沐玉臣身旁用手接住他的头,怕他摇摇晃晃磕磕碰碰最后会惊醒,索性护着头将人放倒,枕着她的腿,躺在马车里。
吴若雪见状掩嘴偷笑,低声说:“妹妹这么体贴,可不像听命行事。”
晓玖尴尬地挠着头,直道自己天生一副菩萨心肠,见不得人受罪,又顺势请吴若雪悄悄为沐玉臣另外安排间厢房,最好别让大夫人知晓。
吴若雪没有与她为难,欣然答应。
整夜未眠,此时沐玉臣睡得很熟,枕着晓玖的腿一直睡到马车抵达吴府都未醒。
车停在吴府门口,晓玖为要不要叫醒沐玉臣犯了难,嘴里嘟哝着:“睡得跟死猪一样,怕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听到这番嘲讽,吴若雪笑出了声,随口回道:“那可不见得,兴许是因为安心呢?”
晓玖没有留意吴若雪说了什么,只是觉得不能一直坐等沐玉臣自己清醒,于是挽起衣袖,轻拍着沐玉臣的脸颊。
只是敲了一下,沐玉臣便被惊醒,一把抓住晓玖的手腕,翻身坐起,像捉贼一般将晓玖的手反向掰到身后,疼得晓玖哇哇大叫。
闻声,沐玉臣赶紧放了手,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两只耳朵顿时烧得通红,一边向晓玖道歉,一边甩下二人落荒而逃。
晓玖掀开门帘,对着沐玉臣的背影破口大骂,骂完又揉着肩转向吴若雪,撅着嘴忿忿不平地喊道:“这就是姑娘说的不一样?那我宁可将军一视同仁,放我条生路!”
看着一脸不满的晓玖,吴若雪只是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