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拥有的,都是从阿兄那里抢来的,如果当初那卑鄙小人没在背后动手脚,阿兄和大伯父何至于战死,他又何德何能承袭爵位!”
“……”
沐小景的话带着怨气,这兴许就是他的心结,以前晓玖猜测沐小景对沐玉臣的恨源自对将军之位的执着,此时才明白并非如此。
刹那间,晓玖想到沐玉臣是养子一事,心中有些烦闷,她冷着脸问:“如果沐玉臣也是你亲表哥,你是否还会将这怨气撒在他身上?”
见晓玖出言偏袒,沐小景冷哼一声:“嫂嫂既知他非沐家血脉,也该认清此人卑鄙的真面目,莫被蒙骗了!”
沐小景的言辞激烈,握着茶杯的手上指骨清晰可见,牙关紧咬,或许是回想起痛苦的往事,从他眼中仿佛能看到仇恨的火焰在燃烧。
多月的相处,晓玖并未看出沐玉臣像他口中所说那般不堪,她始终觉得沐小景对沐玉臣是偏见,于是深叹了一口气,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先入为主地认为沐玉臣是坏人,才看他做什么都看不惯?”
也许是晓玖的不信任让他觉得不可理喻,也可能是他对于晓玖的愧疚在作祟,这个别扭的男子直瞪着晓玖良久,脸上写满迟疑。
长久的沉默让晓玖感觉不安,她心虚地咽了咽唾沫,虚张声势一般提高了声音:“干嘛?至少在我这个外人看来,沐玉臣对沐家所有人都很好,不像会使坏的恶人。”
又过了很久,沐小景扶着额闭上眼,似是下定决心,低沉着声音徐徐道来:“沐玉臣可比嫂嫂精明……嫂嫂不是说过,如果我告诉你关于我与沐玉臣之间的过结,你就替我指明挣扎的方向吗?那我告诉你沐玉臣的真面目,望嫂嫂能找到自己挣扎的方向!”
从沐小景认真的眼神中,晓玖感到一丝恐慌,一时竟真害怕起听到的故事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晓玖专注地听沐小景讲述起关于沐玉臣的过去。
沐小景自有记忆起,沐玉臣就在府上,那时的他还不知道沐玉臣被收养的真相,他只知大伯父家有他两位兄长,性格迥异。
长兄沐玉霄性格直爽豪放,甚至有些调皮,在家也静不下来,时常捉弄他与小妹;而次兄沐玉臣性格内敛安静,甚至有些胆小,平日多是看书练字,对所有人都很客套。
沐小景其实更爱同长兄打闹嬉戏,而小妹沐小婉却更喜同沐玉臣呆在一起写字作画。
舞象之年,沐玉霄和沐玉臣便随其父入了军营,沐玉霄不管是能力还是胆魄皆在沐玉臣之上,更在其父吩咐的各种任务中大放异彩,立下功劳。
相较之下,沐玉臣显然没有大将之风,连提刀杀敌都做不到。
营中将士皆认为沐玉臣难堪大任,沐玉臣有很长一段时间开始逃避去军营,这让沐义很是惆怅,沐家曾商量让沐玉臣跟随沐仁学经商。
谁知后来沐玉臣戴上面具,就像是恶鬼附身一样,竟在军中闯出了名堂,曾经质疑他的声音最终彻底消亡。
沐小景对于沐玉臣本也是崇拜,直到五年前那场大战,沐义带着两子一同奔赴战场,可等到回城时,只剩沐玉臣一人,沐义与沐玉霄永远留在了那个黄沙满天的地方。
整个沐府沉浸在悲痛之中,沐玉臣在灵堂坐了三日,没有说一句话,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当时沐义和沐玉霄究竟怎么死的。
可是,不管旁人怎么问,他只字不答。
等到二人下葬,圣旨从皇都祥安传到沧廿郡,允镇北侯爵位世袭罔替,并命沐府将承袭爵位之人的名字奏请圣上。
是夜,年仅十六的沐小景被老夫人叫到卧房,老夫人强忍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恸,要沐小景承袭镇北侯之位。
这令沐小景震惊不已,在他看来,沐玉霄过世后,按照顺位理应由沐玉臣承袭爵位,他不明白为何老夫人会跳过沐玉臣,直接让自己继位。
也正是此刻,沐小景终于从老夫人口中得知真相——沐玉臣并非沐家血脉。
此话恰好被躲在门外偷听的沐小婉听了去,这个一心袒护沐玉臣的少女为兄长鸣不平,怪祖母厚此薄彼。
老夫人还未来得及将激动的少女安抚好,沐玉臣竟找上了门,随即送走沐小景和沐小婉兄妹俩,自己与老夫人私下聊了什么。
至于二人谈话内容,无人知晓,沐小景只知最后上奏时写下的名字从他自己变成了沐玉臣。
再然后,沐玉臣便独自搬去了镇北侯府,鲜少再回沐府,就像变了个人,而他恶鬼将军之名也顿时声名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