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肚子还不是很显怀,每天有杜少爷陪着就像平常一样,去那池水边坐一坐看看书,或者去山脚山间走走。
那日,少夫人记得很清楚。那一日离着月满中秋还有七天,家住县城的杜家一位表亲路过吉山拜访,老爷子遣人唤他们俩人回去拜见一下长辈。当时,少夫人刚翻了几页书读得有些困,眯着眼睡了过去,杜少爷就没有喊她,嘱咐丫环小心照应就自己独身回去拜见了。
少夫人正睡着呢,忽然听见身边丫环仆人的惊叫,她抬了一下眼皮,可是眼睛没有能睁开。这时,应该是丫环思琪贴到她的耳边叫道:“少夫人,您快醒醒,天上掉下一团火来!”
少夫人再次试图抬了抬眼皮,可是还是没能把眼睛睁开,它似乎此刻不是她的,是另外一个人的,而那个人还在沉睡着。她翻了下身子,将脸朝向了思琪说的那个方向,那似乎就是水池的地方。她又使使劲,眼睛像是睁开一道缝,却被眼皮遮盖着仍旧望不见前方,耳边再次传来思琪的叫唤,还摇晃着她的胳膊:“少夫人,您快醒醒,您快醒醒啊!”
然后她感觉到一片火红色的光迎面撞来,撞开了她的眼皮瞧见了一团火。那团火不大,吞吐跳跃的火焰当中有一个巴掌大的火球,那火球在她瞧过去的时候裂开,从中间飘出一个白色透明的男婴,那男婴紧闭着双眼蜷缩成一团向她飘来。不知道是她正怀着身孕还是她从前志怪小说看得多,她也就惊异了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接受了这个奇异的无法言说的画面,她没有一丝的害怕,她坐起了身子伸出双手准备拥抱那个白色的透明的还没有巴掌大的婴儿,就见那婴儿飘过来在她的拥抱中撞进了她的身体里,远处在水池上空漂浮的火焰熄灭,那裂开的火球也无声地炸开,散作万千火星于空气中泯灭无踪,眼前一片漆黑。
少夫人突然坐了起来,睁开眼瞧向四周,一切和她先前躺下小睡时的情景并无多大差别,思琪正坐在三步远外的石凳子上打着瞌睡呢。刚才似乎只是她做的一个梦,如果不是她感觉到空气里似乎莫名热了许多,而原本半人深的水池里的水像是突然蒸发了,更何况她感觉到自己的右手里正握着件微烫的物什,那是此前没有凭空出现的。
她把手掌摊开放到脸前,瞧见手里多出来的物什是一块小石头,那小石头颜色灰扑扑的毫不起眼,形状也是说圆不圆说方不方,很像是水池边随手捡的一块鹅卵石,如果不是它此刻还烫着她的手心,如果不是它随着那个奇异的梦一起出现的话。
她握着那块还发着烫的石头,闭了眼想着那个火球,以及火球裂开出现的那个白色透明的婴儿,伸手摸了摸已经微微鼓起的肚子,或许这是上天给她降下的一个孩子。
她怔怔地出了会神,直到手里的石头消失了温度变得更加寻常起来,空气里的热气也消散,随着风吹凉意渐起,便把思琪叫起来回庄院。
思琪闻声急忙从石凳子上起身,跑到少夫人面前道:“少夫人,您叫我?”
少夫人从软榻上下来,起身又看了眼那个水池的上空,摸摸自己的肚子,握紧了手里的石头,说道:“回去了。”
思琪招呼仆人过来收拾起软榻,把没有吃的糕点水果放进篮子,拿起少夫人看的书,这时才发现水池里的水怎么就没了,随在少夫人的身后朝庄院走去,问少夫人道:“少夫人,您看,水池里的水怎么没了,好奇怪!”
少夫人道:“是有点奇怪。”
关于这个梦,少夫人没和任何人说,连杜少爷都没有说,她不知道将来这个孩子的出生是福还是祸,可是无论福祸那都是她的孩子,所以在那些福祸没有出现之前,她要保护好他。至于那块石头,她缝了个如意结把石头放在里面,等孩子出生以后就让他随身携带着,既然它是和他一起出现的,想来自然是有它存在的用处。
她一直以为她肚子里怀着的必然是个男孩,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却是个女孩。
她一度以为自己是记错了,可是那一幕像是就在眼前一样,她分明看见的是一个男婴扑进她的怀里,但生出来的却是个女孩。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甚至于不管他是什么,她此刻都只是她的女儿。
她瞧着趴在她的怀里的那张柔嫩嫩的小脸,轻轻地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借着杜老爷起的那个乳名阿月,她跟杜少爷说,女儿就叫杜文玥了。
自从那日在那处水池边经历了那个似梦又非梦的事情后,少夫人跟杜少爷说要在那里盖一个小院子,那样她就可以终日躺在水池边休憩了。杜少爷自然无事不应允,杜老爷也是没什么可说的,吩咐杜少爷安排人建一处庄院就是。
庄院围绕着那处水池而建,将水池和原先的凉亭划在院子中间,依山势筑起高高的围墙。水池向下是前院,那里是院丁仆人的住处;水池左边建一排厢房算作客房,偶尔有客人来访可以暂住一下;水池右边是一个大院落,那里聚集了这个院落大多数的事情,诸如一天三餐诸如浆洗衣物之类的。
水池后面建在山势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