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狱差正是如假包换的裴望舒。
明珰余光扫了他一眼,禁不住发笑:“你那两小八胡子哪来的?怪像回事的。”
裴望舒白了他一眼:“你还有心情说笑。”
趁着开牢门的功夫,他解释道:“姨夫赴热河驰援,我跟随在他身侧护他安危。咱们的人里有内奸,后遭北夷埋伏,姨夫被擒,我劫杀了一位北夷士兵,跟他换了身份,潜入牢中。”
裴望舒蹙眉劝道:“明珰你搅合进来作甚,此处是非之地,我送你速速离开。”
以裴望舒之武功,做好完全计划,拼死将他送出这北夷军营自有可能,可明珰此番是背负责任而来,怎可轻易离去,他摇了摇头:“我不走。”
裴望舒也未再劝,他与明珰年幼相识,深知对方秉性,他低声问道:“那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明珰答:“这北夷虚实你知多少,只管一一同我说来。”
一下午的时间,明珰按照完颜朮的命令,在牢中劝解大郢诸将,管他有没有用,明珰只是讲着那表面套话,做个形式,实则和裴望舒一直在盘算着计策。
自明父被捕,裴望舒随之蛰伏北夷已近半年,对其知知甚多,无奈北夷防御太严,他孤木难支,实在难以将消息传递出去。北夷之所以大力劝降大郢将领,是因为兵力单薄。那北寒之地,本就物资缺乏,他们蓄力几年,存储大量军粮,训练士兵,意图一举攻破京都,好让大郢天下离心,不攻自破。可未曾想在京都之时,被天堑阻拦已久。若再这么拖下去,待入夏,北夷后勤是跟不上的。
大郢已显胜局,可要想将北夷完全逐出境去,还需出兵夺回这些沦陷的城池。
明珰蹙眉同裴望舒商量道:“我倒是可以窃取北夷军事指令,但关键是,大郢无人可出兵迎敌。”
那日他同完颜朮等人所言,的确是大郢守军最大的弊病,看似是他为表忠心竭力献策,实则明珰做了个局,为的便是瓮中捉鳖。一旦完颜朮攻克北崀山腹地,这仗再想打下去,便只能按明珰所说的那般进行,以扩大最佳战果,要么,就只能放弃已有成果,退守热河。已完颜朮此人野心,断然不达目的不罢休,因而他此后每步行动,即便将明珰阻隔在外,明珰亦可参破。
而此时也正是大郢最佳的良机,只要诸将联合起来,便可打个北夷意想不到,出奇制胜!
关键是……如何能说服诸将联合起来。
裴望舒沉声道:“我自去觐见兵马元帅。”
明珰摇摇头,讥笑道:“他若是有用,这仗便打不到这时候。”
当年父亲死守隘口,几次击退北夷,可遭遇其埋伏之时,那友军明明只有数里路,仍是见死不救。事后,兵马元帅装模作样地问责,实际上连那罪将兵权都剥夺不得。
忽而,明珰脑中灵光一现:“表哥,你去找凝儿。”
凝儿……?裴望舒愣了一下,嘴中说出这个名字时自己都动摇了一下:“江晚凝?”
明珰含笑点点头。
裴望舒素来少有表情的脸上划过一丝震惊,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江晚凝留下一封信抛弃了明珰,看明珰这副神色,他们是……又好上了?什么时候的事?
裴望舒一噎,好心提醒道:“你别又被骗了。”被女人骗一次就够丢人的了。
明珰“嘁”了一声,噘嘴道:“被骗也是我乐意。”
“但我可没被骗啊。”想是为了在裴望舒那里驳回一些脸面,明珰神色骄傲地补充道:“我们家凝儿当初离开我事出有因,现在她已决意留在我身旁了,待我功成归去,便与她成婚。”
裴望舒不知他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反正明珰素来遇上江晚凝便是昏了头,他重新谈起正事:“我将此事同她说了,有何用?”
明珰这才正色道:“你自管去京都寻黄琛将军,他会带你找到凝儿,此后的事便交由她和吴嘉行,他们自有办法游说诸将。”
明珰话中有个裴望舒不大熟悉的名字,既然他都这般说了,裴望舒没有更好的办法,便颔首道:“好。”
“诶,表哥。”明珰忽的有些踌躇,他敛眉,抿唇笑道:“再帮我带句话。”
裴望舒以为是什么重要的消息,自是集中精神侧耳倾听。
明珰压低嗓音:“帮我跟凝儿说一句,我很想她,日思夜想,朝思暮想,晨昏定想……”
裴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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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北崀山西边腹地果然被攻克,原热河守将陈江吉归降北夷,大郢军心动摇。
完颜朮大悦:“明将军真乃福将也。”
明珰伫立在他身侧,谦逊地笑了笑。他早知那陈江吉怀有叛心,明里暗里与北夷交涉已久,不然热河之战也不会败得如此之快。北夷骑兵刚到北崀山下,那陈江吉便慌不择路挂了白旗,手下将领有忠君爱国之辈,奋勇杀敌到最后一刻,而陈江吉便一直躲在自己的营帐中,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