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崀山大捷,挫了北夷人的锐气,短时间内他们不打算发起进攻。趁着两军休整的这个空挡,夏从安备了些常用的金疮药,安排士兵分配到各处军营去。
军帐外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不时往内打量,每当夏从安抓好药转过身去,那人又藏在门帘里。来来回回躲躲藏藏好几趟,夏从安无奈戳破道:“江姑娘,你打算这般捉弄老夫到几时?”
江晚凝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走出来。
夏从安看了她一眼,眼里并无责备意,反而噗嗤一声缕缕胡子笑道:“说罢,何事找老夫帮忙?”
江晚凝跟着夏从安从医已久,亲近唤着“师傅”,被戳破心事,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傅,是有一事相求。”
“听闻师傅要分发金疮药,那……北崀山能不能由我去送啊?”
夏从安蹙眉道:“北崀山正是与北夷对峙处,虽赢了胜仗,但北夷随时都会打回来,极不安全,你要去那作甚?”
江晚凝支支吾吾不开口。
倒是夏从安这个人精一抹胡子,眼角炸开皱纹,笑道:“我知道啦,你定是为那明小将军去的吧?!”
江晚凝顿时羞红了脸,她咬唇眼神飘忽,却并没有再刻意回避自己的心意:“师傅……如何猜到?”
夏从安一边摆弄草药,一边回忆道:“自北崀山大捷,你日日缠着那些伤兵给你将故事,诉说那明小将军如何飒爽英姿、有勇有谋。”他含笑横了江晚凝一眼,“当你师傅是个未经事的人?你们这些心思,哪里瞒得过我。”
江晚凝低头含羞小声道:“师傅慧眼如炬……那,能不能允了我这事?”
夏从安摆了摆手道:“去罢去罢,见面之后,速去速回,那北崀山毕竟不是太平之地,我这也少不了人手。”
江晚凝脸上涌现雀跃神情:“多谢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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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崀山。
明珰踩在石块上,正在擦拭自己的佩剑。北崀山之役,战果传至朝廷,提拔的圣旨亦八百里加急传来。最初兵马元帅令他领兵出征时,不过是让他承袭父亲爵位,挂个将军虚名,可他真打出了东西来,这圣旨已给他加封“镇国”二字,领实权,统兵马。
副将来报:“将军,京都那边派人来送金疮药。”
明珰颔首,吩咐道:“半山腰找个山洞藏好,留一批出来给受伤的兄弟们先用。”
那副将拱手,却半天没有离开。
明珰回头:“还有事?”
“京都那边派来的人说要见将军您。”
副将这话说得古怪,并未点明那人身份,明珰听后生了疑惑,所幸现在无事,山中防务已巡查完毕,便跟着副将过去。
江晚凝依旧是男子装束,生处军营之中,以男子身份示人能减去不少麻烦。可偏偏此时她有些为难,女为悦己者容,当她开始正视自己对明珰的情感,她便也开始在乎自己的容颜。眼下她身着粗布麻衣,头发简单挽成男子样式,盘了根木钗,面容更是涂满黑粉……不知明珰见了她这般模样能否认出,认出之后会不会嫌弃。
江晚凝心中计较纠结,看见不远处有个水缸,还是打算去净一净脸。
“将军,就是他。”
副将朝那头水缸旁的身影一指,明珰眯眼看去,恍然间觉得这背影似曾相识,他未多想,大步流星过去。
江晚凝只觉得肩膀一沉,有人在身后拍了拍,她拍干净脸上的水,慌忙转过头去。
她脸上水渍未干,浓密的眉毛因仰头的动作沾湿的水珠滚落下来,睫羽上布了些水雾,白皙的面容宛如清水出芙蓉般清亮动人。
这熟悉的五官骤然出现在眼前,明珰亦是一愣,唇角下意识便要上扬,却又被他刻意压抑,他拧眉道:“你来做什么?”
水进了眼睛,江晚凝眨巴着好一阵才看清楚,虽然凭借着声音已经认出了明珰,可当真正看清他的那一瞬,她感受到自己心跳如擂。
她垂眼轻声答道:“夏大夫给每处军营配了金疮药,我负责送北崀山处。”
明珰似笑非笑,冷淡道:“那倒是挺巧。”
江晚凝听不出他这句话的情绪,亦不明白他是真心所言,还是在阴阳怪气。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她已经明白一件事,明珰非常在乎她,一切的冷漠与疏离,不过是他的伪装,只要她轻轻靠近一步,他立马就会柔软下来。
想到这,江晚凝仰起头,直面明珰的目光,忽的展颜一笑:“其实不巧,是我特意跟夏大夫请求的。”
明珰显然未料到她这般说,眉梢划过一丝惊愕,依旧沉声道:“江晚凝,你胡乱说些什么?”他心间不由自嘲,是他又生了什么利用价值么,才会让她不辞辛劳前来讨好。
江晚凝清楚捕捉到他眼里的一丝怀疑,她知晓自己欺骗过明珰太多次,太过热切,只怕惹得他愈发生疑。她尽力克制了一下情绪,淡淡道:“关于……之前,我想我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