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着急忙慌,被江晚凝这么一喝,脚步更加虚浮,一时不察石板上的青苔,竟是“呲溜”一下划进了水中。
“救、救命!”
那人在水里一阵扑腾。
刘春德带着木围一众人,将他从水里捞了出来,那脸上的泥泞被江水一洗而净,满头乱发被水打湿服帖地垂在耳鬓两侧。
“牛小二?”眼见面前之人清晰的五官,刘春德下意识喊出名字来。
牛小二眼神遮遮掩掩,两手虽被左右之人钳制,可他不服气地拧巴着,随时想逃走。
“牛小二。”江晚凝走上前来,冷冽的目光扫视了他一圈:“你不是在齐家为工么?好端端的跑什么。”
牛小二神色躲闪,“我自回乡下老家,与你何干。”
江晚凝冷哼一声道:“你在冉濯铺为工十年,是何来路我还不清楚?家?当年父亲在村干上捡来你这孤儿,连父母姓甚名谁都不可知,而今还能平白生出一个老家?”
牛小二哑口无言,江晚凝扭头:“带走。”
当年父亲失足落水,牛小二正在当场,可他一口咬定自己不会水,一时间码头又找不到熟识水性的人,只能眼睁睁见着老爷沉下去。
江晚凝未离开渡口,而是沿着堤岸,一直走到了偏僻无人处,回首微抬下颌,刘春德当即明白其意。
下一秒,一行人抬着牛小二走到修建于水上的木板上,松手,牛小二便猝不及防地被扔在水里。
湖面上当即炸开一朵水花,牛小二四肢在水中混乱扑腾,整个人在水里奋力挣扎,仿佛立马就要沉溺在水中。
江晚凝冷眼看着,语气平静地威胁道:“牛小二,今日你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溺死在这湖中,要么自己游上岸。”
牛小二已经呛了几口水,已入深秋,湖水冰凉,冻得人直发麻,牛小二知晓江晚凝言出必行,当即咬咬牙,手脚并用忙往岸上游去。
“咳咳咳咳咳……”
牛小二瘫坐在岸边,两脚汲水还未来得及从水中挪出,整个人已经虚弱无力地倒在岸边泥泞间。
江晚凝回眸示意,木围带着两个伙计下去将牛小二提了上来。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
眼见自己熟知水性的事瞒不住了,牛小二顾不得喉咙里还呛着水,匍匐到江晚凝面前,慌忙磕头认罪。
江晚凝缓缓屈身蹲下,目光与之平视,却自带上位者的逼迫感:“我给你个机会,从现在起,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听懂了吗?”
牛小二点头如捣蒜。
“你和齐家什么关系?”
“当年离开江家后……听闻齐家缺工,我便去了彩裳铺……”
“然后呢?”
那牛小二故作懵懂,痴傻般晃晃头:“然后这些年我积蓄也略攒了些,常够了给人为仆的辛劳,便想着去乡下自己开家染铺,所以就离开了。”
江晚凝挥挥手,木围等人抬着牛小二就往湖边走。
“诶!等下!等下!我想起来了——”
还未等牛小二说完,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再一次重重摔在湖面上。
激荡的水花几乎砸得他头昏脑涨,可牛小二别无他法,只得拖着疲惫的身体一下一下地再次划回岸边。
江晚凝冷冷道:“现在肯说实话了么?”
牛小二虚脱地几乎无力咳嗽,一面点头,一面用手拍着胸脯,试图让呼吸更畅通些。
“说……说说。”
江晚凝也不打算将他带上岸去,大有不说实话便再一脚踹下去的趋势。
牛小二畏畏缩缩抬眼探看了一眼当下的形势,四面皆是壮汉将他团团围住,他低头咽了口水,断断续续地补充道:“齐家……齐家该是没落了,大难临头……我便趁乱逃了出来。”
江晚凝眼眸微挑,当即抓住了他言语里的漏洞:“齐家没落,你从何而知?”
“……这。”牛小二眼神闪烁,顿时便心虚了起来。
“大小姐。”他强掩着内心的慌乱,抬眼言辞卑微地恳求道:“若我将实情完全道出,您能否保我一命?……我当年,当年实属无奈,我也是被强迫的!”
江晚凝思虑片刻,杏眼浅浅一闭,似有千般无奈般叹了口气道:“罢了,只要你肯说出实情,我便保你一命。”
牛小二松了口气正欲窃喜,江晚凝话锋一转道:“但此事牵扯众多,若有一日对簿公堂,我要你出堂作证,你可做得到?”
牛小二暗喜的眼神瞬间僵硬起来,他喃喃犹豫道:“小人身份卑微……”
江晚凝语气强硬地打断道:“牛小二,你应该清楚我不是在同你谈条件。”
“齐家若是不倒,你以为你能活么?”她一语道破局势,垂眼怜悯般地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之所以急着离开,便是怕那齐家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