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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阿姐……”

江时禹趁着连翘一个不留神,溜上江晚凝的床榻,趴在被褥上,凑近江晚凝的耳畔奶声奶气地喊。

从韩府出来那一场大雨将江晚凝浑身淋透,纵然连翘替她备好抗风寒的姜汤,整个人还是恹恹病下,一连数日不曾离榻。但她的意识不曾模糊,每日依旧强打精神整理府内铺上的大小事宜。

江时禹有数日未见江晚凝,小孩子缺乏安全感,今日怎么哄都哄不住,非得来见江晚凝,小小手贴在江晚凝的额头上:“阿姐,你还在生病嘛?”

热已经退了,只是还有些咳嗽,江晚凝微笑摇头:“禹儿别担心,阿姐已经好了。”

见她嗓音还有些沙哑,江时禹也是懂事得出奇,乖乖在她身旁躺下自己盖好被子:“阿姐,我今天想和你睡。”

连翘一惊,赶忙上前想要将江时禹带下来:“少爷,这不合规矩!”

江晚凝摆摆手,示意连翘退下。

五岁稚童尚不懂何为生离死别,便接连失去了大半亲人,他害怕万一有一天院子里阿姐也不见了……都说长姐如母,江晚凝身上总有一种可靠的熟悉感让他依恋。

“阿姐……”缩在被窝里的江时禹探出个小脑袋,语气嗡嗡的:“我知道你是心里难受,以前我不开心的时候,你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也想待在你身边让你高兴。”

听到这番话的江晚凝不知是何滋味,对上江时禹那双布满担忧的纯真眼睛,她又感动又心疼:“你这小小人,怎么懂这么多。”

江时禹的眼皮耷拉下来:“我知道你去韩府发生了什么……”

若是为日后江时禹的前程考量,她不应该得罪韩景兰的,即便退婚挂着兄妹之名,韩家对他们有所亏欠,必可帮扶于江时禹的仕途。可她不堪此辱,宁折不弯,江晚凝叹了口气:“禹儿抱歉……这件事阿姐自私了。”

江时禹瞪大了眼睛,赶忙摇头:“不、不是这个意思。”

江晚凝侧过身认真地听他说。

“阿姐,你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不在乎是非对错,我只在乎你,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禹儿会好好读书,日后参加科考入仕,有了俸禄就不会让阿姐因为银子受委屈了。”

家道中落,仅剩他们两姐弟相扶相依,这一路坎坷心酸与孰人言说。江晚凝平生难得失语,阿弟早在她未察觉时便已懂事,只是这成长的代价过于残忍。

“好啦好啦。”她强忍语气里的哽咽,“阿姐知道了,禹儿现在睡觉好嘛?”

江时禹乖乖点头,甚至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闭眼躺下。

-

几日阴雨,难得放晴。

一大清早江晚凝便起床,清晨的空气透着露水的清醒,却无法让她的沉重的心情得到舒缓。

“小姐。”

刘春德也是正起床,如往常般去铺子里打点,看见江晚凝眉眼舒展开来,微微一笑。

“今日官府的人便要来了吧?”

被江晚凝这么一问,刘春德的脸色变了变,也就霎时的躁郁与疲惫,旋即他又展开笑颜:“小姐莫不是睡糊涂了?……还有几日才来呢。”

江晚凝拾阶而行,“不必瞒我了刘叔,你若不认,待会他们闹到后院,你也未必拦得住。”

刘春德不再声响,默默跟在江晚凝身后,二人的心情皆是沉重,没有人知道官府该如何处理,冉濯铺前路未卜。

原本寄希望于韩府出手相助,那日韩景兰悔婚一并送来的银子,刘春德第二日连同休书一起送到了江宁韩家。人活一世,断不能失了尊严,更何况韩家侮辱的是现在江家的家主。

可这样一来,无疑断送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我已让人去抵押了部分绸缎,只是一时半会当铺没那么多银两,今日且先跟官府的人谈谈,是否能缓和几日。”半响,江晚凝才徐徐开口。

“小姐。”

“嗯?”

刘春德欲言又止,其实没什么刨根到底的必要。这绸缎除了嫁妆里克扣,还能从哪里来呢?眼下除了这旧法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此处是金陵城内较为热闹的街坊,路上不少往来人,但却无一在冉濯铺门口驻足,有人习惯往这边偏头看一眼,旋即便被同伴拉扯着袖子,一阵窃窃私语。

江晚凝只觉得眼里一阵刺痛,她默不作声地将位置挪到了铺子里的屏风后……昨日江时禹同她说起韩府的事,她便已知晓当下是何情景。

府中人怕惹她伤怀,对此事都是绝口不提,江时禹无可能知晓,除非是外头流言传得如火如荼,越过这一墙之隔落在他耳中。

世人规束女子“温良恭俭让”,她却是提剑闯府、割袍断义、怒而休夫,这几重罪便可将她钉在那女德柱上反复鞭笞。外头的名声传得再难听,江晚凝都不在乎,反正被韩景兰这么一悔婚,她已然被媒婆视为瘟神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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