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忆心下好奇,便推门而入,淡淡苏合香气息盈入鼻尖,其间似乎还夹杂着浅浅药香。屋中陈设也极为朴素,一席竹木榻,一方竹木桌,其上平摊着一纸未写完的《远游》,“乃深惟元一,修执恬漠。思欲济世,则意中愤然,文采铺发,遂叙妙思,托配仙人,与俱游戏,周历天地,无所不到。”下笔清瘦却劲道。
晚忆看着看着,蓦地意识到----有榻,有残卷,那这里,莫不是……蓝舒隐的卧房?!
作为一个名门世家的深闺小姐,怎可随意进入男子卧房?!
晚忆慌忙退出去,合上门,心下仍觉得自己十分荒唐。她找了一处石阶坐下,细细想着,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可自己也不过是看到了蓝舒谌未临摹完的一纸残卷,不算逾矩吧?
这么想着,晚忆才算是放下心来。
“喵呜……”一阵软软乎乎的叫声打乱了晚忆的思绪。她低头一看,竟是一只全身洁白的小奶猫,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十分惹人怜爱,身子却瘦马各尽(大晋方言),正在蹭她的裙摆。
晚忆的心看到小奶猫就软得不像话,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它,轻轻抚摸着,“你是找不到家了吗?你这么瘦,肯定好长时间没好好吃饭了吧?一会儿我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啊……”
“姑娘喜欢这猫?”
晚忆正垂眸看着小奶猫,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净,便抬头看到了蓝舒谌,一袭青衣,负手立于一丛翠竹前,风轻轻扬起他的衣摆,似乎将夏日晚风的清凉揉进了他的眸子,如高岭孤寒雪,青天明月悬。
蓝舒谌和白晚珩下完一盘棋出来,就见晚忆不见了踪影,蓝舒谌便和白晚珩分头去寻晚忆。
他远远地便看见自己屋前石阶上坐了一个盈盈色的人儿,红唇微动,似在与怀中猫儿说着什么,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话音未落,他便见少女轻笑着抬头,眼里满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流淌,落日的余晖掠过她的脸庞,带起些毛茸茸的光晕,为她缱绻眉目镀上一层柔光,那一刻,她如那日在街头从天而降一般耀眼。
“这猫可爱得紧,就是瘦了些。”晚忆含笑道。
“我前日在后院赏竹时偶然发现了它,看着可怜,便做主养了它。姑娘若是喜欢,不如赠予姑娘。”蓝舒谌负手道。
“既是三皇子的猫,我哪有夺人所爱的道理,日后我常常来看它便是了。”晚忆之前对他的一点不满突然都烟消云散了。
“如此,也好……地上凉,姑娘还是起身罢……”蓝舒谌说着说着,似有些不好意思,虚掩着轻咳了一声。
“白兄等姑娘许久了,姑娘随我来吧。”
被他这么一说,晚忆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起身,抱着小奶猫跟上蓝舒谌的步伐。
“它叫什么呀?”晚忆低头逗着猫,轻声问道。
“还未起名,不如,姑娘赐它一名吧。”
晚忆沉吟道,“既然它通体雪白,不如,就唤它傲雪吧。”
“甚好。”
没过多长时间,就见白晚珩疾步走来,“阿忆!”
“兄长。”晚忆笑眯眯地看着兄长。
白晚珩无奈道,“我和蓝兄下个棋的功夫,你都能走丢,不愧是你啊。”说罢又对蓝舒谌抱拳,“小妹给蓝兄添麻烦了。”
“无妨,姑娘倒是为这猫新取一名,说来是帮了我。”蓝舒谌朝白晚珩点点头。
“既如此,便不叨扰蓝兄了,改日再来切磋棋艺。”
晚忆听闻,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傲雪。
蓝舒谌见状,主动道,“姑娘日后可常常来看望它,舒谌定当欢迎。”
“那日后便免不了叨扰三皇子了。”晚忆闻言,款款起身,莞尔一笑道。
晚忆和兄长踏出三皇子宫,两人边走边闲聊着。
“这三皇子倒是个知书达理之人,虽贵为皇子,倒也平易近人,朴素大方。看来梧桐所言非虚。”白晚珩道。
晚忆极少听兄长对一人做出如此高的评价,不过虽只寥寥数面,除却初见时的“不修边幅”,这位三皇子谈吐确实温文尔雅,教人舒服。
“梧桐?这与梧桐何干?”
白晚珩神秘地笑笑,压低声音:“前几日我们刚入宫时,梧桐曾密信于我,言明三皇子或可用。”
晚忆恍然大悟,“所以兄长最近日日往冼华宫跑,是为了拉拢三皇子?”末了又不解地皱眉,“梧桐何时与你传的密信?我怎么不知道?”
“哪能什么事都让你给知道了,你兄长我好歹是有几分本事的。”白晚忆颇有些得意地挑挑眉,快走了几步,将晚忆甩在后面。
晚忆张张嘴——她兄长什么时候这么皮了?不理解。
不过几日,晚忆便想念软软糯糯的小奶猫了,按捺不住独自去了冼华宫。
开门的不是蓝舒谌,却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后生,看起来不过十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