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煜回答:“我在,笙笙。我在的。”
而少女忽然冷静下来,替他思考:“我不知道你父皇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帝王盘算为何。但如果我只能在这里待一辈子,我希望,你敞开了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本身就只是匆匆过客,真的。别太在意我。”
李永煜却是着急,像是怎么弄疼自己伤口了,闭眼忍痛,道:“你不要放弃我!我都没有放弃!你让我敞开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我活到现在,我才知道想要什么生活,就是有你的生活!京笙!”
他接着道:“你只管在里面好好活着,相信我,只管交给我,我们会有未来的。记得那日在紫宸殿吗?秋千下我有想要对你说的话,其实很简单,就是我规划好了我们日后所有的生活。我不做皇子,你不做闺阁庶女,我置办好了田地和商铺,远远的,一路向西,我从前经办的产业我都整理好了,和官家无关的都在,然后你想真的落脚了,就选择一块地,你想归隐就归隐,想干嘛干嘛,我都陪你,我看着你就高兴。你也不用担心其他挂念我们的人,我和我舅母会有书信往来,我们可以托舅母传递其他书信物件……或者只要你想,不管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一起规划。”
京笙忽然沉默,忽而又笑:“还真不错啊。这好像,就是爱情。”
李永煜点头:“嗯!”随即又道:“只是事情突然变化了,三皇兄回来了,他直指顺惠文皇后当年的死有问题。”
京笙:“这和他想要娶我有关系吗?你父皇并不喜欢我,也许多个玩意没损失,但总觉得不至于……”
李永煜:“我查探过了,也问过母妃,但我总觉得这不是顺惠文皇后过世的问题,是父皇他要利用这件事处理一些世家了。娶你,只是用来解决镇北侯状告花家私藏花千树的问题。”
京笙忍不住咳嗽,但极力忍住,牢牢咳在自己袖子上,不让他听见,“也就是……用欣赏我纳我为妃的借口,就不用对镇北侯的状告有其他回应了,一位位分极高的皇妃,这就是对侯府莫大的恩宠。那花家呢?”
李永煜沉默了一瞬。
京笙坚持:“告诉我。”
李永煜:“父皇在朝上说,有灾之人当死,于是赐死了花千树,花千夜带伤跪了两天两夜替他妹妹求情也没用。但父皇说,罪不及花家,忠臣如繁星,还推行了求贤令,渴求人才,花家首当其冲受了封赏,除了死了一个花千树,一切没变。”
京笙扯起嘴笑,却是无声落泪:“也许我们该为她庆幸,下辈子,她得换一个平等的世界去生活,不仅有哥哥爱她,还有更多人了解了她后也尊重她,她没有任何的过错。”
是啊。怎么会有人,生来就有错呢?
没有的。只是哪个时代,都会有鄙夷的声音,去嘲弄那些与自己不一样的人。就像,如今竟然会有人,以被花千树医治过为耻辱一样。
可是不久前,她还是人人尊敬的神医。她医术超群,为人仗义。只是我没来得及问问她:妙手回春的医士,你下辈子,想要去哪里呀。
李永煜:“笙笙……”
京笙:“我在。”
靠墙的少年惨白一笑,还是那么张扬:“可是我怕来不及了,所以笙笙,我总要告诉你,我爱你。”
他把手伸到墙边那个洞,他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心里开始不安。
京笙好似也感受到了,伸手去拉他的手,忽然抬头看漫天的飞雪:
“阿煜。这是我看见的离国第一场雪。是和你看的。”
“阿煜,若早知有今日,在宫外时,我就该更勇敢一点的。”
“笙歌云幕下,三千世界雪花中。我不仅要和你一路向西,还要与你做尽其他荒唐之事,旁人不理解、就不理解吧。”
她把那颗莲子又塞回给他:“相思还你,相思重重。”
他郑重收下,看见远处的来人,他忽然道:“还记得第一次泛舟吗?当时没来得及给你吹的萧。”
京笙鼻子一酸:“嗯。”
少年拿萧,“我新作的曲,叫——相见欢。吹给你听。”
萧声越来越远,当年明明想着与她相见即欢才作的欢快曲调,而今听起来,平添阵阵悲凄。
今日的少年没有穿那身深紫,而是一身红色衣袍,一步步踩在雪里,萧声在继续,也在离心爱的姑娘越来越远。
被一群禁军带回去的路上,雪更是下得越来越大。
笙笙。
你从前竟然说中了。你说我的名字和那位诗人很像。而今好像也很应景。
寂寞梧桐深院锁,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这样的滋味真的太不好受了。
而京笙也勉力撑起身子,越听萧声越是难受,在雪地里忽然抱住自己哭了起来。边哭边咳嗽,身体难受,心里也止不住伤感。
关雎楼内衣物欠缺,此刻的京笙穿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