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
长纤如素,罗裙垂地。少女跪在地上,脊背挺直,却不抬眼看眼前的诸牌位。
好巧不巧。跪着的就是京笙。说来更是无奈了。贵客没见着,她就被主母罚跪在祠堂。旁边还有位主母身边的得力家丁看着。
她一想站起来,感觉门口这雄壮的家丁就能按倒她。
“我跪几分钟了?”她抬眼问系统。
系统:“请您从零开始。”
“你连计时都不行吗?”
系统:“请您从零开始。”
……
“服了。”之前还能说点别的呢。这会儿跟宕机了一样,问什么都只有这句话。
“请小姐不要乱说话。”门外的家丁疑惑地看着京笙,忍不住提醒。早闻二小姐近日神思倦怠,恐邪祟入侵,刚才就连行礼都出错了,对着老夫人竟然叫母亲,这才被夫人罚跪祠堂。
“小姐面对京家牌位,定能求得祖宗保佑,驱走邪祟。”
裂开啊裂开。没想到这家老夫人当年是继室,于是而今还容色年轻,刚才又居于主母房间坐于主位,不就是夫人吗,那她一介庶女,不就该叫母亲吗。结果人辈分还要高一辈。
这回洗不清了,整得她真有病似的。哪家有系统的常识都不提醒一下!
算了。靠系统是靠不住的。想来这家丁也不是个聪明的。
“我刚才并未说话。”京笙正色,脊背正直,清冷开口。
家丁困惑:“您刚才明明……”莫非他听错了?还是见鬼了?
京笙估摸着也跪了十分钟了,这委屈她可不能受。她好好一现代人瞎跪什么。干脆起身出门。
家丁连忙拦住:“二小姐不能走。夫人的命令不可违。”
京笙执意离开。
“您这样休怪奴才不客气了。”
她看着他,神色不耐:“主母令不可违,那祖宗的命令呢?”
家丁惊讶张嘴:“二小姐在胡说什么?”
“刚才我便是同祖宗们对话。我近日常常梦见京家祖宗,于是神思恍惚。刚才终于得以悟出真言,乃是祖上嘱咐,我此刻要立刻求见老夫人。”
“若是耽误了。恐时机错过。为时晚矣。 ”
家丁不敢多说。犹豫间,京笙已走了几步。终究还是把她带到了老夫人跟前。
在京笙的要求下,老夫人屏退了左右。
这位看样子也就三十来岁的老夫人白氏衣着却是素衣银绣茉莉花纹,看起来简单大方,手边也是佛珠不离,看向所谓的孙女,语气有些随意:“笙儿有何话?”
很显然她并不相信京笙和家丁说的话。
“笙儿知道祖母不信。但今日梦中,有一红色铁甲的将军骑在白马上飞奔,叹到‘黄沙漫漫有尽头,一醉累月轻王侯。’”
白氏盯着京笙,身体微微前倾。
“而后还梦见有一女子道‘倾情倒意无所惜,良人终负’最后不知为何画面鲜血淋漓,二人策马反向而行。”
白氏似是陷入回忆:“然后呢?”
“然后孙女梦见黄沙淹没将军,可后来的梦里,将军竟策马去追那女子了。”
白氏:“你说什么?将军要去追那女子?”
“是的祖母。而且他将马停在了清霜阁梨树下。最后那将军说有东西留在了梨树之下。”
“笙儿虽不明前因,但记得祖父当年便是以祖传红色铁甲着身,北边连年大战大胜得以封镇北侯,且笙儿也还认得家中阁楼与梨树。笙儿想,定是祖宗有嘱咐留于梨树之下,或是有何深意。恰逢上月祖父忌辰,笙儿更是不敢怠慢,日日琢磨着如何入梦破迷题,恐误真言。”
“也请祖母为笙儿保密。笙儿不敢胡言,也的确并不知晓梨树之下有何物。若只是糊涂梦,也请祖母海涵。笙儿……也许只是怪梦,并不是邪祟入体啊……”
说着京笙还跪了下来。
白氏愣神后扶起京笙:“我京家儿孙怎会惹上邪祟。笙儿不必多思,祖母会保密。”
“你此刻只管去前厅见客。”说着叫来她身边的嬷嬷带她去前厅。
京笙走出门,松了口气。
演戏真累啊。不知道彩霞办妥事儿了没。
她跟着这位嬷嬷去了前厅。
京家的前厅的装饰也不愧世袭家族镇北侯府之名,富丽古朴却又大方雅致。
她迈步进去。闻声,里面倒是一片和谐。
“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她微微行礼,就要入座。
“起来吧。”台上镇北侯京厉气质威严却对着一旁的男子稍许柔和:“这就是臣的二女儿京笙。”
“还不快见过太子殿下。”
哦。难怪是贵客。
她转头看他,而后低头行礼:“臣女京笙见过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