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谦帅回来,毫不避忌的说他准备迎娶她人,对待昔日旧交也是冷眼相待,碧洲成不知他是何意,亦无权过问。柒休觐等了他六年,如果他不是现在回来,她可能还会继续等上下一个六年,人在自己跟前做事,为人他了解的很,执拗认死理,又过于重信重情,很容易伤到根本,现在谦帅又责罚上身……
等他赶到的时候柒休觐疼得意识都模糊了,碧洲成走到前面,看到周围围着这么多人在看,心里有点不舒服,他责罚柒休觐的时候,都是在屋里避着人的。兄弟们看到他来了,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来,碧洲成看了一眼已经快晕厥了的柒休觐,拱手道:“不知柒将军所犯何事,谦帅为何责罚?”
欧阳谦脸色有点古怪:“我交代她的事没做好。”
柒休觐听到碧洲成的声音,费力的抬头看了一眼,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委屈的哭了。
“您交代她整理这几年所做建树的事?”
“嗯。”
她脸颊趴在凳子上,嘴里被塞了布条,为了防止她咬舌,也为了防止她乱叫,布条已经被血浸湿了,满身的冷汗流的凳子上、地上湿了大片。碧洲成看到她臀部上的衣服已然沾了血,问那士兵道:“打了多少杖了?”
“回元帅,三十四杖。”那人躬身回了句,然后又继续打。
碧洲成抬起眼眸问欧阳谦:“谦帅总数要罚多少?”
欧阳谦心里不太好过:“二百四十杖。”
碧洲成微微拧眉,还是头一回听说,没做好总结要打那么多军棍的,可他还是不能当着众兄弟的面反驳,再次拱手道:“这是休觐自己任务没完成,受罚也是正常,谦帅责罚应该是要她记住教训,下次不可对你的命令敷衍了事,她挨了打一定记得教训了,只是二百四十杖刑罚太多,还望谦帅高抬贵手,请先停杖吧。”说完便深深的弯下腰去,那副恳切的样子看得欧阳谦恨红了眼睛,“元帅平日里就是这样给元国带人的?”
此时,连一向铁面无私的元帅也站出来求情,欧阳谦觉得自己被衬托的就像一个尖酸刻薄的小人。
“她是末将一手带出来的,她目中无人的个性也是末将惯出来的,要说责罚,末将也有份,眼下她已经得到教训了,谦帅,真要打二百四十军棍,您就把她活活打死在这儿了。”碧洲成低着头请求道,“剩下的,末将愿一力承担,也算末将管教无方,给谦帅一个交代。”
柒休觐呜呜咽咽的,看起来想要说话,有个兄弟好心的给她把布团拿了出来,柒休觐艰难的说道:“元帅,是我没,做好事,谦帅才要罚的,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替我求情。”
碧洲成想呵斥她这时候了还逞什么强,可垂眸看到她满额的冷汗,嘴边的血斑,却一个指责的字都说不出来了。
旁边窃窃私语隐隐传来:“七叔是不是和谦帅有什么过节?”
“以前就认识吧,谦帅刚到营里就罚了七叔打,保不齐有什么恩怨。”
“不应该吧,七叔家境平平,怎么可能跟谦帅认识。”
“谦帅这是杀鸡儆猴呢,刚回来要立立威。”
“我怎么觉得七叔跟谦帅……有点怪怪的,会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不会吧,谦帅有老婆啊,还能这样?”
“我看不一般,估摸着是地下关系,七叔不检点,惹恼了他吧。”
“七叔不是这样的人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呢,不是那种关系,难不成还是他老婆不成?”
柒休觐的思绪慢慢飘远了,双目无神,除了机械的随着棍棒击打,一动不动。
她的记忆随着眼前的白光闪回到了三年前。
“她说她是谦王的妻子,你们信吗?”
-
碧洲成扫视了一圈多嘴多舌的人,他们惶然闭嘴,可话该被听去还是听去了,碧洲成的视线忽然触碰到柒休觐有些混沌的目光,下意识里暗叫不好,转身利落的撩衣跪地:“末将管教不严,剩下的军棍,末将愿一力承担,请谦帅开恩,不要再打了。”
碧洲成这一跪,着实有分量,毕竟除了皇上亲自到边疆来,还没人见过元帅的膝盖打过弯,他跪下了,旁边的看着的人也纷纷跟着跪下了:“请谦帅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