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长长的睫毛便遮住了一半眼珠。冷白的肤色与乌黑的长衫相衬,形成了浓烈却又清淡的对比。
庄段清手中紧握着书卷,长身直立。他叫了阿淼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只是抬头仔细端详着阿淼。
不愧是父子,连神情都如此相似。阿淼心里默默想着,只能继续问道:“庄大人?”
庄段清朝她微一颔首,才道:“水公子觉得呈淮如何?”
“悟性很高。我刚刚给他的武书不一会儿便学会了几式。”阿淼如实回答道。
“听管家说您武功高强,不似凡人。”他的丹凤眼微扬,眼神中含着几分危险的探究之色。
小蛇拉着阿淼的手微微一晃。
若是他追问你的身份,你就咬定说是在此谋份差事,不必圆话。
来之前小蛇曾这样跟阿淼说过。
阿淼照着它的话复述了一遍。
庄段清的眼神微沉,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动——一支利箭疾速地从他的衣袖中划出,朝阿淼刺去。
阿淼一时没有料到,来不及躲闪,还是小蛇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才避开了那一剑。
“你这是什么意思?”阿淼趔趄了一步,稳住身后紧紧盯着庄段清,抬手欲要反击。
庄段清退了一步,低笑一声拱手解释道:“抱歉,只是想试试水公子的武功如何。”
“庄大人武功如此厉害,为何不自己教庄小少爷。”阿淼沉下声来。
这庄府,看来不仅仅是昀夫人可疑。
“公务繁多,许多时候抽不开身来,只能委托于您了。”庄段清声音温润,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此时正春节假日,水公子为何不去度节日,反而来我这庄府谋生?我观水公子的衣饰精致华美,不似为生活所迫之人。”他的语气逐渐锋利。
阿淼端着幅生硬的笑与他虚与委蛇:“庄大人乃当朝帝师,身份尊贵无比,我怎么会不想来呢?”
庄段清轻轻拂袖,目光从阿淼身上转向后面的远方:“那还是得多谢水公子肯屈才来教小儿。”
“不知水公子作为阿淮的师父,想要怎样的报酬?”
“报酬?”
“水公子不是前来谋生的么?莫非是不想要工钱了?”庄段清的眼神从远处收了回来,继续盯着她,语气听着是轻松打趣。
阿淼愣了一下,这庄段清像是无时不刻不在试探她。
“按一般给的就行。”她回道。
“不知水公子,”庄段清的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握着的书卷轻敲在另一只手上数下,发出闷闷的响声,“想要潮晟石么?”
“这是何物?”阿淼从未听过这“潮晟石”。
庄段清面露微凝,又很快一晃而去恢复平常:“一种名贵的玉石。我怕平常的银两物什水公子是看不上的。”
阿淼默默向小蛇问道:“烛龙大人,你可知潮晟石是何物?”
小蛇摇摇头。
它常居章尾山不出,外面的很多东西都是不知的。
阿淼只能朝庄段清摆摆手:“您给我些银两就行。”
这潮晟石莫不是庄段清用来试探她的东西?它究竟是什么,庄段清为何要用这个试探她?
“好。”庄段清轻轻颔首,向她俯身时语气中尽是认真,“还请水公子好好教导呈淮,庄段清感激不尽。”
“不必如此。”阿淼欲伸手去扶他,却被小蛇一把抓住手臂,硬生生地把升到一半的手臂给扯了回来。
“你干什么?!”阿淼忍不住生气在心中朝小蛇默默大声吼道。
小蛇撇撇嘴,连着脑袋一起也撇到别的地方不再看她:“你就不怕他再次暗算你?”
阿淼猛地想起庄段清刚刚向她使的暗箭,不禁心有余悸地把手缩回身后。
庄段清看着她的动作,微笑着摇了摇头:“水公子不必怕我,刚才仅仅只是为了试探你的武功罢了。”
庄段清现在一幅如春风般温和的笑看着委实跟刚刚那个出手狠辣果决的人大不一样,只是阿淼看清了他眼底那份隐隐的冷意。
那是一种彻彻底底的,视眼前人性命如草芥的冷漠。
“那我就回小少爷那儿继续教他了?”阿淼紧紧盯着庄段清的眼睛轻声说道。
庄段清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