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都在下雨,院里也是湿漉漉的。
吴越镜跨过水洼,蹦蹦跳跳地来到靳欢的房门前。
他手里领着从镇上买来的两壶酒,侧身撞了撞门,放声道:“少主,你的酒来了。”
靳欢没有抬头,淡淡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吴越镜推门进来。他望见靳欢端坐于案桌前,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少主,你的酒。”
朱笔被搁下,靳欢抬起头露出苍白的面容,沙哑道:“等会有事吗?陪我坐一会。”
睹见靳欢如此虚弱,吴越镜怔愣在原地,半晌才道:“地里的活干完了,没什么事了。”他将酒壶放在案桌上,转身搬来木椅坐下,“少主想说什么?”
“前辈是我杀的。”
话音刚落,木椅后翻,吴越镜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盯着靳欢。
不知过去多久,他迟疑道:“……肯定是前辈要求的吧?少主只会吓唬人。”
“……是吗?”
静默片刻,靳欢意识到吴越镜的话出自真心,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她仰起头,抬手捂住双眼。
“少主……前辈一直很痛苦的。”
一瞬间,空气静止。
靳欢擦去泪水,哽咽道:“什么意思?”
吴越镜挠了挠脑袋,语气带着几分犹豫,“靳鹤哥他们时常看见前辈捂着心口,呆坐不动。他们试探地问过几次,但前辈都说是旧疾,不碍事。”
“但是……卫渡偷偷探脉说前辈并无什么疾病,我们猜想与前辈失忆有关。还有少主不在仙梨村的时候,我和越湖好几次撞见前辈吐血,昏死过去。”
吴越镜喉咙酸涩,隔了一会,才又道:“前辈不准我们告诉你。他说你身上的负担本就重,不想给你徒增烦恼……其实就在前辈失踪前不久,他喊来我和越湖聊了一夜,还说了生死离别之类的话。”
靳欢微垂眼眸,静默不语。
“少主和恩师回来的那天,我还想问前辈为什么没有回来。越湖拉着我,说前辈不会回来了。所以,即使少主不说,我也有心理准备了。”
“……但我没想过会是少主动的手。”
靳欢苦笑道:“神很难死,整个天地间只有父帝能杀死神族,而我……强行杀神,遭到了反噬。”
“……前辈真是神族啊,少主认识权陵神主吗?我听前辈梦魇时喊过,神主肯定是神吧!”
“前辈和权陵神主是天作之合。”
吴越镜道:“神仙不是没有□□吗?”
靳欢摇头:“人族修炼得道成神,三族生来都是有情的。神族在无尽的岁月里,渐渐变得没有人味而已,而鬼族要忘记前尘往事,方可轮回转世。”
吴越镜踌躇片刻,忍不住出声道:“少主,那我哥哥会不会已经轮回转世了?”
“鬼册里没有记载仙梨村吴越青轮回转世,修炼者魂体比常人稳固,或许还在忘川河等你们。”
吴越镜松了一口气,旋即又道:“谢谢少主,我回家给越湖做饭了,明日再见。”
说完,不顾靳欢的挽留,跑出楚宅。
靳欢见状,还未问出来的话堵在嘴里。
她想问,吴越青戴的面具真的是白虎,忘川河岸有一只戴白猫面具的鬼,年龄与你们兄长相仿。
但吴越镜已经跑远。
这一闪而过的念头,谁知道下次想起来又是什么时候。
以鬼界少主的记性,少说七八年。
日子一天天过去,靳欢的伤势逐渐好转。
这天晴空万里,她想散散心,绕着仙梨村走一圈,鬼使神差地来到明宅正门前。
一股力量驱使蛊惑她走向前,就像上回她抱着雪狐想来找卫渡时,也是不知不觉走进明宅的。
那次她匆匆离去,没有任何留恋。
靳欢沉思默想,忽然觉得腕上的玉镯在发烫,她低头看去,道:“玉镯,你想让我进去?”
白玉手镯闪烁光芒,若不是被戴在靳欢的手腕上,禁锢行动,恐怕早已闯进明宅。
靳欢侧眸望向明宅门匾,目光不自然地四处乱飘,又藏不住渴望和向往。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约定周遭无人后,抬腿迈出第一步。
推开大门的一瞬间,她猛然想起明宅设有阵法抵御外来者,轻轻地舔了下嘴唇。
然后,迅速腾空而起,向后跳跃。
赤霄弯刀握在手中,警惕地看向明宅。
半晌过去,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
靳欢僵在原地,正犹豫要不要进去一探究竟,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瞬间被冥锋剑劈开。
她回眸望去,见人影都没有,轻啧两声:“阴魂不散,既然这样,就只好杀了。”
话音一落,无数支箭自空中射来。
双眸陡然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