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停歇,雨后泥土的清香和着水汽钻入简易的茅草屋中。
再旺的火也无法让缝隙中吹入的冷风变热,两人累了一天早已撑不住,各自在火边找了一处平整的地面和衣而睡。
屋内一片安静,床上的子渔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离她最近的履泽最先醒来。
条件反射坐起身,趴到子渔身边,在确定她是真醒了后,履泽踹醒连祁,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竹筒,疾飞几里去山涧取最清的泉水用内力煮热,回到茅屋时水刚好变温。
来回往返,履泽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烘干衣袍上粘上的露水和寒气,他走到床头将子渔慢慢扶起,为她轻轻拍着背,给她喂下水。
许久未喝水,子渔喝得有些急,一个不慎呛得她又开始咳嗽起来。
履泽抚着她的后背,“慢点喝。”
子渔现在才注意到身边的履泽,她抬手擦擦自己的嘴,牵起嘴角,“你没事就好。”
他们谁都没想到子渔开口第一句话说得这个。
听到这话,履泽心像泡到温水中,柔软的不行。
“师父我没事。”履泽点点头,抓住她的手,“反倒是师父,是我连累你了。”
子渔伸手抚上履泽的头,“说什么呢?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说过,我是你师父,永远不可能放弃你。”
履泽将额头抵在子渔手上不发一言。
连祁已经尽量在减小自己的存在感了,奈何子渔法术了得,尽管重伤在身,也能感觉到周边气流的变化。
自从上次连祁被子渔抓包,他就对子渔怕的很,前几天人还昏迷着,照顾照顾也就算了,这真醒他还真有点发憷。
尽管他知道履泽把他踹醒是想让他帮忙看顾着点子渔,但他也还是不敢靠近,自己窝在角落观察着情况。
子渔视线精准地锁定火堆后某个黑暗小角落,她问:“连祁也在?”
连祁连忙走出黑暗,躬身行礼,“弟子连祁见过子渔师叔。”
履泽在子渔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瞪了眼连祁,似在责怪他打扰了自己与师父的温情时光。
若非正被灵清仙子盯着,连祁真想叫冤。
也不是自己非要上赶着去打扰的啊!
夜太黑,隔着火堆,子渔没有注意到连祁脸上的这些小表情,她说:“你搭手救履泽履泽的恩情我兰台记下了,今后有需要尽管提,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我们能做到的一定给你办到。”
连祁无视履泽注视的目光,直接向子渔提出请求。
连祁这孩子从小下决心就快,这次突然被自己仰慕已久的师叔给予承诺,连祁抓住机会不带丝毫犹豫,他一步跪在子渔床前,“我记得师叔选仙大会给我的过,我希望在秘境这段时间,可以受到子渔师叔的教导。”
此话一出,三人神色而异。
履泽像是被抢走玩具的孩子,怒视着连祁。
而子渔心中却在想连祁口中的秘境。
“我记得我们被传入了北海,已经离开了吗?秘境又是怎么回事?”子渔问两人。
听此消息,连祁大惊失色,他们竟然被送到了传闻中影灭迹绝的北海,“师叔,你是说我们被那玉佩送到了北海。”
子渔点头,回忆起被送进来时的画面,“裂界开在上空,当时我只顾着让你们平安落到沙滩上,也没仔细看,但我能确定是北海。”
难怪醒来时他们好好地躺在海边的石滩上,而师父却飘在水上。
履泽盯着子渔苍白的侧脸一阵心疼。
连祁回答,“师叔,我们并没有离开北海,外面毒气甚重,所幸履泽不受毒气影响为我们找了个莲花台秘境,师叔这才得以清醒。”
子渔注视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履泽,眸中幽深如潭。
不过,这样的气氛并没存留很久,因为连祁很快又出声了,“北海毒气弥漫,一时出不去。尤其是对您这种法力高强的仙,影响颇大。”
随后,他再次提出自己的请求,“在修养期间,请子渔师叔收我为徒,指点我一二。”
子渔回过神,这才想起他们本来是在讨论还恩情这件事。
之前连祁说到履泽的异常,他都没有反应。一听到连祁想让子渔收他为徒,手下的力道都不由紧了几分。
子渔感觉到了履泽的紧张,她语气淡淡,“指点一二没有问题,收徒却不行,你虽与元明师兄他们闹得不愉快,但说到底还是他的徒弟,更何况我这辈子只会收履泽一个徒弟。”
履泽听完师父前半句话,心都凉了一半,待听完后半句整个人都傻了。
这是师父第一次表明,这辈子只有他一个徒弟,他像被师父的话扔进水中浮浮沉沉,没有个落脚之地。
连祁见好就收,“能得到师叔的指点,连祁心满意足。”
子渔才刚醒,说了这许久的话,也有些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