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珩面色十分难看,趁无人留意他们这边,他飞快地叮嘱一旁的将士,“记住,你方才什么也没看见。”
将士嘴唇嗡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大军退回军营内,每个人的脸色都像打了霜似的,冷得诡异,他们都对方才的一幕心有余悸,眼睁睁看着数万的弟兄瞬间化为血雾,这是多么恐怖的力量。
主帐内,璟王绕着长桌背着手踱步,眼中笼罩着一层浓浓的愁意。
在场诸将,都是这幅神情。
南谯的蛊术,他们只在史书上见过寥寥片语,如今真真切切地体会过一遭,方知其诡谲恐怖。
一道冷静的声音打破了帐内的死寂。
“将军莫慌,臣猜测,那蛊是通过人为运输的,崇觉将士一开始拼命地往我军身上扑,就是为了将子蛊种在他们身上,因此冲在前锋的将士最先中蛊。”
众人纷纷看向谢之珩,不经意地点点头表示同意,璟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子蛊种下后也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内,崇觉引而不发,等待将士们继续将下一批子蛊种在我方将士身上,这也就是为何云虔要引爆两次。”
“那母蛊,估计在云虔体内,听他诏令。”
璟王忽然道:“也就是说,此战的关键在云虔身上。怪不得他始终离我们远远的,周身还围绕了一群守将。”
谢之珩颔首,“他本来有机会围剿我军大半兵力,但他没有,甚至没有下令追击。臣猜测,他想借此与西夏谈判。”
他补充道:“毕竟数月前的崇觉幻术,此次交战时还未出现,保不准他们还留有后手。”
帐外有人通传,“报!!崇觉国来使至!”
璟王十分意外,“传他进来!”接着扭头看向谢之珩,“晏回真是料事如神,刚说完,人便到了。”
谢之珩勉强笑了笑,明明是好事,他却有些笑不出来。
来的是一名随行小厮,衣着朴素简单,并无沙场上的杀伐果断之气。
使者抱拳一个长揖,道:“见过璟王殿下,见过荣安侯。”
璟王对着他上下打量一番,“你原是西夏人?”
使者面不改色,“正是。”
璟王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堂堂西夏子民,竟然甘心沦为崇觉走狗。
使者倒是不太在意,转身对谢之珩开口道:“小人此次前来,是奉了云虔大人的令,有几句话想道给荣安侯。”
下一瞬,使者的神情大变,五官僵硬地抖动着,像是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
再一睁眼,全然换了副神情,眸中尽是泰然自若,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谢之珩认出来,这是云虔惯有的神情,应是通过什么蛊术传递到使者身上。
使者嘴唇动了动,声音古怪嘶哑,“西夏已成囊中物,荣安侯与本君斗了这么多年,还是输了。”
璟王大怒,提剑便要斩使者,被谢之珩拦下。
谢之珩眼眸漆黑,幽幽迸发出几分寒意,“回去转达你的主子:这回,谁输谁赢,还未见分晓。”
使者又一揖,神情不屑,“那便告辞了。”
璟王忿忿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往桌上一拍,桌面上的卷轴随之一震
“真是欺人太甚!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好歹我们也有四十五万兵马!”
谢之珩摇了摇头,“只云虔一人,就能逼退十万兵马,不能硬碰硬。”
璟王摊开布防图,沉吟道:“义戎郡易守难攻,既然是通过近身接触种的蛊,那我们便守城不出,等他们粮草耗尽,我们再发起猛攻。”
谢之珩却道:“此时正是农忙之季,崇觉攻下的绥阳、垌丘、虞阳三郡盛产稻子,若是战线拉长,反倒会导致我军粮谷不继。”
末了,补充道:“云虔此人,处心积虑隐忍这么多年,一朝而发,自然是挑的最好的时机。”
璟王叹气,“现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守而不攻,另寻良策。”
*
另一边的山脚客栈中,有两人正急得团团转。
陆云峥此时也顾不上风度,斥责道:“让你看好殿下,你便是这样看的?你瞧瞧那床上,还有人没有?!”
兰笤自然也是委屈,“若不是铮叔您怜惜殿下,撤了屋顶的暗卫,料想殿下她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走的掉......”
陆云峥越想越气,一跺脚,“那叫撤走吗?我那是派人去镇上给她取药材去了!就一盏茶的功夫,让你好好看着,也能把人给看跑了!”
兰笤更委屈,“殿下她说要更衣,便将我支出去了,还用外袍撑了个人影,看着屋内真是有人。不过铮叔,您为什么不让殿下见云虔殿下?您这样,云虔殿下知道了只会更加生气。”
“唉......”陆云峥长叹一声,“你不明白,云虔殿下守了赤珠公主十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