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什么大英雄,不也遭人暗算了才养的伤。”
流民见小孩衣着光鲜,都凑上前去好奇地一顿打量,“你是从北边来的吧,口音都跟咱的不一样,你刚刚说荣安侯遭人算计,是不是跟前日太守府上的大火有关?”
小孩知道自己说漏了嘴,闭口不言,专注着给其他人打粥。
“哎!你这小孩说话怎么只说一半啊,真吊人胃口!”
街边不远处有个包子铺,内有几张桌子,离粥棚不远,正好能听见几人的对话,一位白衣公子哑声开口:“太守府上住着的那位可是当朝新贵,陛下亲封的荣安侯,他可是三皇子一派,若是太子继位,你们猜他会不会起兵谋反?到那时,你们还有太平日子过么?”
他在桌上放下几个铜板,缓缓站起身来,踱步在粥棚前。
流民见此人气质非凡,定是知道些什么他们无从得知的,一下子围了上来,“原来那便是大名鼎鼎的荣安侯啊,他如此位高权重,还有谁敢暗算他?”
公子笑而不语,一旁的小孩听后却有些烦躁,抬头一看,立马笑着跑上前去环抱他的腰身,“云哥哥!”
搴云笑着揉他的发顶,随后将他一把抱起,宠溺道:“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想啊!”阿蛮想也不想便说道,随后小嘴一瘪,苦兮兮地说:“你来得太晚了,前几日我和阿姊险些被人杀了!遭老大罪了!”
搴云嘴角的笑意淡了些,佯装惊讶道:“谁敢欺负你们?!我替你们报仇去。”
阿蛮猛地从他怀中跳下,拽起他的衣袖往前走着,话匣子一下被打开,滔滔不绝道:“你不知道,那个黑心肝的毒妇人,旁人唤她什么来着......哦!太子妃!她将我从京城捆了......”
说到惊心动魄处,阿蛮挥舞着手臂模仿她们的动作,将当时的场景模仿出三四分,搴云听着,面上的笑意愈来越淡,彻底冷了下来。
阿蛮见状,故作老成地拍了拍他的手,“哎呀,你别太担心,我和阿姊可不是一般人,这等险境都逃出来了,日后还有什么坎跨不过去?你说对不对?啊——”
搴云往他脑门上一拍,不轻不重的,“带我去见你阿姊。”
小手往道路尽头一指,“就那,太守府,云哥哥你自己过去吧,我还要帮着施粥呢。”
搴云往他指的地方一看,那府门上的匾额都已烧落,后来的太守没空修复,另置了宅子,便无人再理会这些细节。
但他记得,原先太守府阔气的样子。
搴云信步走上前去,脚步声惊醒了路旁的一个小贩,小贩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瞧,顿时脸色大变,哆嗦着将身子缩在桌下,只露出两只眼睛偷偷往外看。
“是他......那天晚上就是他......”
小贩害怕得嘴唇直打颤,半晌,他见那人走出一段距离,犹豫许久后,远远地跟了上去。
*
屋内,谢之珩躺在榻上,面色已有些红润,瞧着身体无碍了,轻笑着与塌边的人打闹,“你这绣得哪像凤凰,说是山鸡都有些勉强。”
秦空空把针高高举起,停在他面前,“我说它是凤凰就是凤凰!”
“好好好,凤凰,都是凤凰。”谢之珩无奈道,面上笑意不减反增。
她心满意足地一笑,继续绣手中的帕子。
“你在闺中时,你母亲没有教过你刺绣么?”谢之珩好奇道。
此话突然戳中心中某处,她上扬的嘴角慢慢落了下来,垂眼看着手中的帕子,不知在想什么。
“我常年随父亲住在边疆,回江都见母亲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回见了,也只是淡淡问候几句,便又去礼佛了。”她语气淡淡的,藏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悲痛。
她曾经一度觉得母亲并不爱她,母亲对程祈安和程林姝都关爱有加,每每见着都是一副笑脸,唯独见她时,满脸不耐烦。
那时她认为自己并非程母所生,许是父亲的私生女,结果后来,她果真不是程家亲生骨肉。
而程母依旧为了她,心甘情愿地自缢在佛堂内,只为了换她一线生机。
佛堂内供着的佛像前,虔诚祈愿的,是一家五口的平安。
那些不易察觉的爱,都在回忆中慢慢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