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柯演离开泱南市的当天,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冬日里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真是巧了,他一来就下雨,一要走就天晴。
蔺浅说要来送他,他以为也就是两个人一起打车去高铁站,所以当一辆越野车停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也没想过是来接自己的,还礼貌性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蔺浅把副驾驶的车窗放下来冲他打招呼。
那一瞬间他又想起在风水县的时候,蔺浅穿着中式的服装,抱着苹果笔记本在非遗馆写论文,彭昱森说她像赛博神仙,现在也像,她好像总是能将很冲突的两种元素综合在自己的气质里,形成自己很特别的风格。
季柯演将行李放进后备箱,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这个车?”
蔺浅:“是我小叔的。我小叔常年在西北那边,习惯开这种底盘高点的车。我小时候暑假也会跟他去那边玩,我高考完就把驾照考了也是想能开车,但其实没拿到驾照前小叔也让我开过车,偷偷在没什么人的公路上开。”
“你和小叔关系挺好。”听起来是骨子里有点像的两个人。
“嗯,还行。其实今天要不是小叔从西北回来,我也没办法把这车开出来。”对小叔江见许,蔺浅觉得用关系好来形容有些单薄了,她和江见许是有些革命情感的。
“所以,今天送我算顺路?主要是接小叔?”他尾音上扬,透着淡淡的揶揄。
蔺浅摇了摇头:“那也不能,高铁站在泱南西边,机场在南边,不算顺路。我既是特地送你,也是特地去接小叔的。”她自认两碗水还是端得很平的,而且因为天气不好,他来泱南她都没能好好的尽地主之宜,要是他走的时候她也不送送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蔺浅开车很稳,季柯演本来还担心自己感冒坐车会不会中途晕车不舒服,但三十分钟的车程里他没有出现任何的不适:“别去地下停车场,直接上去吧,我在出租下客区下车就行。”
“可是我想送你进去。”停车落客开走,那她和普通的出租车司机有什么区别,她一点也不想这么干脆又冷漠的送走他。
他也知道她想送他,但是再送就更舍不得了,虽然她答应了提前回参川,但现在距离除夕都还有一周,再怎么提前回参川,那也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十五天的时间可不算短。“下车区那里进了大门就过安检了,也算是送我进站了。”
路口的绿灯亮了,蔺浅打了转向灯跟着前面的出租车往高铁站进站口开,她现在有点想破罐子破摔直接表白了,如果他同意了,她还能名正言顺要个离别拥抱,不同意的话,她也不会走得这么不舍,估计她能以120迈的速度迅速逃离现场。
念头过于狂野,她握着方向盘,想着坐在越野车里果然能激发人的野性。
季柯演不知道蔺浅在心里纠结表白的问题,看她表情苦大仇深的,以为她在生气。
前车停下了,蔺浅踩了刹车,他开了车门,停了一瞬,回过头来摸了摸她的头,手撤走的时候不经意的从她眉间皱起的地方抚过:“礼尚往来,你下次回参川,我来接你,今天就送到这里,好不好?”
因为不能久停,他也没听她的回复,下车迅速的拿了行李箱,回来路过车窗的时候微微弯腰和她挥手道别。
往机场开的高架上速度踩到最高限速80迈还觉得慢的蔺浅越想越觉得,亏了,不会有比刚刚更好的表白时机了,不是每次表白都会有这么好的跑路工具的。
蔺绪云和江温杭调休了几天年假,一家人赶在了腊月二十八回了浮安县过年。
“小叔,你过年真的住在我家吗?”蔺浅从后视镜往后看,明明是前后脚出发的,都见不着父母的车了,江见许开车还是一如既往的野。
“嗯。怎么?嫌我吃你家大米了?”江见许排着队的等过收费站,今天的路况还算好,只是上下收费站的时候堵了一小会,他打开保温杯想喝口水发现已经没了,把杯子伸到蔺浅跟前,“小月亮,给叔分点水。”
蔺浅长途坐车的习惯是不吃少喝,避免中途想频繁的想上厕所,所以保温杯里还剩下大半杯水,想着下了高速后大概也就二十分钟就能到爷爷奶奶家,她索性把水都倒在了江见许的杯子里。“挺好的,过年能多有一个人给我发红包了。”
浮安县这两年在往旅游县城的方向发展,政府好像赚了点钱,基建没停过。
蔺浅老远就看见蔺柏荣和谢扶枝站在路边了,于是江见许倒车前她就跑下车了,挨个抱了下,又跑回去帮江见许拎东西。
“今年家里又比去年热闹啦。”蔺柏荣接过江见许递过来的烟,“见许,以后还是得年年都回家好,知道吧?平时在西北吃吃苦,可以,但一年到头总要休息的。”
“嗯,以后搬回泱南了,年年都来蔺叔家过年,蔺叔可别烦我。”江见许笑着道,和长辈说着些有的没的就进了屋。
蔺柏荣:“肖肖对门那个卧室,你谢姨都收拾好了,就给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