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想吐出来,被他用唇堵了回去。
随着嘴角传来的吃疼,药是喂下去了,但他的唇被咬破了。
“尹途遇,你是狗吗?”他摸一把嘴角的血渍骂了一声。
“对,咋地?不服啊?”
“我告诉你,从明天开始认真吃药,听到没有?”
“不吃,吃了也好不了。还被那帮老臣诬陷孤也跟你一丘之貉。”
“咱俩从小一丘之貉,现在你想独善其身,已经来不及了。”
“这么多年,孤就没独善其身过。老师不让孤做这个,不让干那个,唯独跟你在一起,孤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咱俩今天打一架,好吗?”
“跟小时候一样?”
“对。”
“那我可不让,打输了自己哭鼻子,不准找秦玉衡。”
“来吧!谁找谁是狗。”
两个人就那样跟原始人类一样将书房搞了个天翻地覆,彼此打到对方鼻青脸肿。
“你要是敢告诉姑姑,就小心点!”
“哼,你要是敢告诉我娘,我打死你。”
“谁告状谁小狗!”
“好!现在可以放开了吧?”
“你先放!”
“你先!”
没人知道那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次日一早御书房的东西全部换了一遍,据说全部坏了。
次日下午,涉事者尽数被流放赤水,途遇骑马跟着流放者的队伍一直到了仙源城外,说是送一位故人。但那一送,便送了三十里。
仙源百姓都说途遇重诺,但只有途遇知道,她那一送,便送走了她几乎所有的童年。诺大的王宫,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陪她肆无忌惮的胡闹,再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本质。
途遇回到宫中的时候遇上了秦玉衡,他给了途遇一份信,说是聂成瑾留的。封皮上写着:吾妻途遇亲启。
途遇打开来,只有一句话:赤水凶险,此一别便是永别,但此魂不灭,念你永生。
途遇想像小时候那样将信撕碎,将眼前的桌子全部掀翻,将周遭的人全部打死。但是她不能,一来她已是一国之君,二来君澜已故,再也无人帮她掩盖真相,替她撒谎,帮她维护她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就那样,她一个转身,只剩了孤身一人。
秦玉衡远远地看着途遇脸上瞬息万变的神色,最后走了过去,默默地搂了她。
“我的小丫头永远是这么隐忍,心疼死我了。”秦玉衡搂着途遇,哽咽道。
途遇闻言,悄然泪流满面。她爱秦玉衡,但秦玉衡并不了解真实的她,这便是事实。
宣统二年冬,聂成瑾死在了赤水西岸的矿场里,信件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回了仙源,信是聂成瑾的堂兄剑南道总督聂成瑜亲自送来的,是一张白纸。
“他有没有说什么?”途遇捏着那张白纸问聂成瑜,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他说此生为君为臣皆为一人,仔细想来就如同这张纸,着实没什么意思。”聂成瑜说完,见途遇脸色突变,吓得将头深深埋在了地上。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一趟,他必死无疑。果然,聂成瑾说的没错,“哥哥为孤金戈铁马半辈子,最后再跑这一趟,就当为孤陪葬了吧!”
人的第六感往往是最准的,果然途遇挥剑便结果了聂成瑜的性命。后来又进来好几人,皆被她斩杀殆尽。直到秦玉衡问询赶来从侧面抱住了她。
“途遇,途遇——你醒醒,醒来,快醒来!”途遇迷迷糊糊听有人喊她。等她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在沧澜阁了,顾洋子和顾峻潇都坐在她的床边。
她在顾洋子的搀扶下坐起来,喝了水,反应了半晌才问:“师姐?我这是历完劫回来了?”
顾洋子点了点头。一挥手,仙源王宫的镜像便出现她眼前。
宣统二年隆冬,得知皇贵君在流放地病逝的尹途遇得了疯病,挥剑杀了数名近臣之后力竭而亡,享年23岁。君澜公主离禹按诏继位,冠姓尹,改号昌隆,次年春始昌隆元年。
昌隆元年并非真昌隆,因为位于昂撒大陆的昂撒王朝忌惮九州势力,趁着新旧交替时节在北海岸登陆,侵占了数十处港湾。昌隆大帝尹离禹派平南王率十万大军与昂撒入侵者在北海对峙,展开了漫长的拉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