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琬见洛雨要出门,本还想央着洛雨带自己也出去逛逛。
谁知洛雨是要与钱钧一同出游。
钱钧若只是个不大相熟的年轻公子,大不了硬着头皮不理不睬,出了门上了街再说。
可偏偏钱钧还是当年那个“坏蛋鼻涕虫”,张琬知道后,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当下只好又打消了央告洛雨带她一同出门的念头。
张员外是钱塘的巨贾豪绅,张琬是钱塘的名门闺秀。
张员外一心想把张琬嫁给外甥洛雨,平日对其家教极严,生怕女儿被不三不四的人招惹了去。
张琬日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脱脱一只困居笼中的金丝雀。
而且,这只金丝雀身边,还安插着爹娘的众多耳目。
无论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被爹娘知晓得一清二楚。
她本指望,趁着表哥洛雨来钱塘外出的机会,借着表哥的光,也出去走走乐乐。
可事情总是不巧,先是洛雨抱恙,后是钱钧来访,每每不能如愿。
当下,她只好又怏怏退出了洛雨房中。
出去时,正好撞上着急忙慌赶来洛雨房中伺候的青浦。
洛雨见青浦来了,便让他回去好生歇息,自己将就着让其他人伺候这几日。
但青浦眼见洛雨要出门,生怕其他人伺候不周,便要陪着洛雨同去。
洛雨摇头道:“我和钱少爷要坐马车出游,一路颠簸。你这伤,不方便,还是留在家里吧。”
青浦担心道:“那少爷身边连个使唤跑腿的人都没有,岂不是极不方便?”
洛雨随手朝身边垂手侍立的小厮身上一指,说:“那我就带着玉堂去吧。”
那个唤作“玉堂”的小厮茫然地抬头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青浦打量着玉堂呆头呆脑的模样,心生疑虑:这厮可用吗?
洛雨见青浦犹有顾虑,接着开导道:“你素来爱逞口舌之快,钱少爷看不惯你这张嘴,说不定会趁机捉弄你。我怕你现下招架不住,所以还是别去了。”
青浦听洛雨如此说,心里也有几分忐忑。
他很清楚,钱少爷和自家少爷性子不同,是个颇为争强好胜的主儿。
青浦口齿伶俐,以往也曾仗着洛雨的庇护顶撞钱钧,如今这副狼狈模样,难免要被钱钧奚落。
于是,只好默默退缩了,当下嘱咐玉堂,好生照料少爷。
收拾停当之后,洛雨便领着玉堂走出浥雨轩,去西角门乘坐马车出游。
西角门外,停着两辆马车。
一辆是极宽敞华丽的蓝幄白绸车,供洛雨和钱钧乘坐。
另一辆是略窄小简素的灰盖红帘车,供二人随侍的小厮乘坐。
二人各自上了马车后,车夫便驾车朝钱钧下榻的鸿福客栈驶去。
到了鸿福客栈,接了钱钧主仆,马车便开始在城中慢慢巡游。
***
在蓝幄白绸车的车厢里,洛雨打开管家提前备好的装满新鲜瓜果和可口糕点的食盒,递到钱钧面前:“尝尝?”
钱钧挑了颗晶莹硕大的葡萄,扔进嘴里,边吃边赞:“嗯,甜!”
洛雨一笑,自己也尝了一颗,问:“你让我陪你出游,那你倒说说,你想去哪儿逛呀?”
钱钧略一思索,道:“那就先去艮(gèn)山门附近逛逛吧。”
洛雨立马撩起车帘,吩咐车夫去艮山门。
钱钧撩起自己一侧的窗帘,朝窗外瞧了瞧,只见钱塘街市繁华,人烟阜盛,遂笑道:“其实,我这次,是奉了我爹之命,来处理一桩家事。”
“哦?什么事?”
洛雨好奇。
“迁坟卖地的事儿。”
“你也知道,我家祖籍钱塘。”
“其实,在我们举家迁居江宁府的时候,还有一块地和地上的房产,没有卖出去。而是长租给了那时家里的一位老长工。”
“当时,立下字据,约定他每年向我们家上交少量田租,然后自己交完所有的苛捐杂税,剩下的便都归他所有,房子也留给他白住,只要帮我们家照看好田边的祖坟就行。”
“后来,那位老长工过世,我们家当时抹不开人手来处理这件事,就直接续租给了他家后人。可是,他家后人不似老长工那般老实本分,经常找借口拖欠租金。”
“日前,我爹来钱塘公干时,特意抽空去拜祭了一趟祖坟。”
“结果,到那儿才发现,祖坟旁边荒草丛生,坟茔都已塌下去半边。这才知,那位老长工的子孙,连我们家祖坟也没照看好。”
“我爹由此生出心病,打算有空便回来迁坟卖地。谁知,公务繁忙,又一直脱不开身。”
钱钧一面时不时探看窗外,一面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所以,令尊大人就派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