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她而言,现下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疗伤。
直待灵能恢复,能幻化出常人面容后,才好现身与洛雨相见。
可巧,这日夜近中宵,淼淼又来浥雨轩探望洛雨。
她从浥雨轩的荷花池里探出身子,只见浥雨轩内,红烛高照,人来人往,不禁暗觉怪异。
不久之后,又见张员外夫妇从洛雨房中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地出来,便更让她心生忐忑。
莫非尊上又出事了?
她当即幻化成一粒水珠,悄悄飘进洛雨房中探看。
只见洛雨双目紧闭、面色暗沉地躺在床上。
床下有一仆童,正跪着身子,用棉巾擦拭地上的一滩血迹。
淼淼立时惊骇万端:
尊上不是已经好了吗?
为何会呕血昏迷?
难道连清金露也不管用了?
屋内的小厮、丫鬟们,自顾自忙前忙后。
从他们交谈的只言片语中,淼淼勉强获悉了洛雨的病症。
然而,却始终探听不到洛雨之病,病从何起。
淼淼在洛雨床头的帐幔上,停留了半个时辰。
房中人影不绝,她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现身。迫于无奈,只好先行返回水府。
她在水府中心急如焚,恨不得能跑到太上老君的兜率宫里,偷两粒起死回生的长生不老药来给洛雨服用。
直到过了半晌,淼淼想到,洛雨始终是服食过清金露的,就算命途中偶有颠簸,也断不会因为生病伤了性命,这才终于冷静下来。
淼淼心道:或许尊上命中有此一劫,应劫之痛难以避免。只要有清金露保住根基,应过此劫,便能平安无虞。
想到此处,淼淼稍稍心安。
但一转念,她却更加急迫地想要恢复灵能。
只有恢复灵能,她才能尽早回到尊上身旁,护佑万全。
于是,她当下闭关水府,凝神修炼。
***
翌日一早,张琬来到洛雨房中探病。
昨晚,张员外夫妇一直忧心洛雨的病情,忙着寻医问药,顾不上叫张琬姐弟前来探病。
何况,来了也无用。
他们又不是医家,来了也治不好洛雨的病,还平白无故添了一堆人挤在屋里。
因此,今日晨起,张琬才从丫鬟嘴里收到消息,说洛雨又病了,而且病得比上次还重。
张琬闻言,既惊且疑,连忙带着贴身丫鬟前来探望。
来到洛雨房中,只见一众仆人们都烧水的烧水,煎药的煎药,无人胆敢惫懒。
连青浦也从自己床上攒劲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赶在洛雨床前悉心照顾。
因屁股开花,实在坐不得,他只好在洛雨床前,时立时跪地拿着湿巾替他降温拭汗。
张琬见了,忍不住打趣道:“青浦,你这样寸步不离地守在表哥身边,是担心你若丢了手,我们张家就没人照顾我表哥了?”
“自己还没好利落,就忙着跑来表哥跟前服侍。”
“你不怕撞上我爹,再赏你三十板子吗?”
青浦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讪笑道:“表小姐说笑!青浦哪敢呐!”
“舅老爷、舅夫人还有表小姐、表少爷,都是待我家少爷最好的,派来服侍少爷的人也尽心妥帖。”
“青浦是怕众人不解少爷脾性,少爷病中又难以仔细讲明,这才守在少爷跟前,以防众人遇到摸不清少爷意思的时候罢了。”
“青浦没照护好少爷,着实该打!舅老爷的三十板子,到现在还没消受干净,表小姐就不要再吓唬我了!”
张琬听罢,嫣然一笑,道:“你倒是会说话!”
“难怪表哥疼你!除了你,谁也不肯留在跟前伺候。”
“好了,不吓唬你了。”
“你自己也留心着身子,别表哥好了,你又垮了。”
“等表哥一醒来,身前还是无人可用,那可就麻烦了。”
青浦陪笑着点点头。
坐了半晌,也不见洛雨苏醒,张琬只好叮嘱下人们好生伺候。
尔后,便愁云难消、满腹狐疑地带着丫鬟离开了。
***
不论身旁众人如何忧急,洛雨都浑然不知。
因为他的神魂,现下正置身于梦中的芙蕖水馆外。
幻彩高天,烟滚霞飞。
清风微拂,花香四溢。
洛雨周身携光揽雾,立于北面的云桥上。
桥下静水深流,凌波滟滟。
水面上朵朵盛开的红色荷花和铺天盖地的碧绿圆盘,在风中轻轻摇曳。
洛雨暗忖:又回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他刚走下云桥,红蕖的身影便从芙蕖水馆里,裹风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