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蘋,你为何不怕,还愿意跟我玩儿呢?”
白蘋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似乎不大明白,红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她仔细想了想,有些害羞道:“最初,我当时还小,根本听不懂别人议论你的那些闲言碎语。”
“加之,又从没亲眼看见过,你身上发生什么奇稀奇古怪的事。”
“当然就不怕你。”
“后来,看见村里好些小孩儿朝你扔石头、吐口水,我觉得他们很坏,你很可怜。”
“我讨厌他们平白无故欺负人,就索性跟你一起玩咯。”
“慢慢地,相处久了,发现你性子可爱,便更不把那些无稽之谈放心上了。”
“对了对了,还有就是,看见宝哥一直跟你一起玩,也都好好的,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红蕖眼底微微湿润,忽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白蘋,动情道:“白蘋,谢谢你。”
“不客气——!”
白蘋木讷一刻才反应过来,然后笑着拍了拍红蕖的背,嘱咐道:“不过,既然从小玩到大,你要有什么事,须得及时告诉我们才好。”
红蕖和白蘋平日关系虽好,但也不至于动不动就搂搂抱抱,煽情言谢。
红蕖今日的表现,着实令白蘋觉得古怪。
红蕖松开臂膀,看着白蘋,怯怯地问:“白蘋,要是我真的天生不祥、易招妖邪,你还会跟我一起玩吗?”
白蘋闻言,满脸诧异,尔后噗嗤一笑,道:“那怎么可能呢!”
“若是你真的天生不祥、易招妖邪,那你有本事眼下就招只鬼出来,让我瞧瞧呀!”
说罢,伸出双手,朝红蕖腰间挠去。
“招出来,招出来,快点招出来!”
红蕖被她挠得直痒痒,忍不住笑着连连摇头,边躲边喊道:“没本事!没本事!我没这本事!”
“那不就是咯!”
白蘋这才停了手,笑道:“我看你呀,是‘守护神’不在身边,喜欢胡思乱想,疑心生暗鬼了!”
“怪不得刚还在这儿哭呢!”
“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要跑去张家工坊,把宝哥找回来了!”
“诶!你可别胡闹!”
红蕖紧张道。
“跟你说笑呢!”
“我这手边的一大堆衣裳都还没洗呢,哪有工夫去找他!”
“好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没事的话,还是早些回家歇息吧!”
白蘋拉着红蕖的手,站起身来。
红蕖随之慢慢起身,微微点头一笑,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白蘋望着红蕖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其实,和红蕖一块儿玩这件事里头,还有一层缘故,白蘋刚才未能坦白。
那便是,最初的最初,宝哥总跟红蕖玩,而白蘋也想跟宝哥玩,所以,便只能跟红蕖一块儿玩了。
不过,正因从小玩到大,这么多年,白蘋早已看清,宝哥虽然对她和绿藻也很好,但却永远只会成为红蕖的“守护神”。
感情的事,强求不得。
纵然有点遗憾,但看清了,也就接受了。
接受了,也就长大了。
人生,不管多虔诚祈盼、多努力追求,也总有些实现不了的愿望。
白蘋叹了口气,释然一笑,抱起木盆,朝水边走去。
此刻,水下也有一双眼睛,伴随着红蕖的走远,而默默转圜离去。
***
红蕖回到家中,立马翻出自己绣了一半的手绢。
只见那方手绢上,一对鸳鸯穿梭在一丛荷花里,鸳鸯活灵活现,荷花栩栩如生。
只是手绢留白尚多,加之空有图画,不见题款,少了些许意趣。
红蕖想了想,起身到柜子里,找出一本过往亲手摘抄的诗集。
她翻了半天,从中翻出一首隋朝杜公瞻的《咏同心芙蓉》来。
诗曰: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
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
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因为名字叫作“红蕖”的缘故,红蕖自小便对与荷花有关的事物,更留心些。
这首诗,当初便是因此摘录。
诗尾的“山盟海誓”直白热烈,令红蕖在摘抄时,就不由在脑中遐想,她与宝哥同心白首的模样,为此暗暗脸红心跳。
现下,她打算把这首诗,绣在这方手绢上,为这方手绢增添一些大胆的“意趣”。
于是,飞针直走,锦线密罗,不出一个时辰,她就绣好了。
接着,她把昨日青浦拿与她替换的衣裳、捣衣砧和捣衣杵,都装进木盆里,抱着木盆一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