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的本事是——私开银矿。
这一点当然不是银铺老板张口就说出来的,锦衣卫的文官从账册上看出了问题,稍微一审,对方就招了。
私开银矿的生意已经进行了五六年,最初干这件事的是遂昌的地头蛇之一——宏祥帮。他们盯上的自然是唐代的旧矿,靠一个帮派的力量,也就是小打小闹。
接下来,五仙教下场了。
五仙教给他们解决了两个难题——走私渠道和人力。
前者自然是一系列行贿受贿,外加装神弄鬼,后者更简单——所有信徒都要给仙教捐献,遇到给不出来的,甚至卖地卖房之后依然无能为力的——卖人呗,身强力壮的男子抽出来,进山挖矿。
五仙教很懂得万事不能涸泽而渔的道理,在他们进山之前,逼的很紧——反正不用他们出面,拖欠不交还不识相的,打成“渎神”就行了。他们会立刻收到乡邻的驱逐,被宗族除名,被赶到村外城外……
还不行,如此泯顽不灵的当然是“神灭”了。
等到他们真的进山了,五仙教的态度反而柔和起来。
矿工的待遇不差,白米饭管饱,业绩好的给肉吃,而且,在交足定额后,允许矿工们拿走一部分多余的银块。
所以,乡里那些“被仙教找去做工,因为虔诚,回来时候发了大财”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只不过,在这些少数的幸运儿背后,是惊人的伤亡率。
王山做了什么呢?
老矿在唐末就因为出产量降低、开采危险性增加而被放弃,五仙教和宏祥帮折腾了这么些年,出产也越来越少。
恰恰在这个时候,新的矿脉被发现了。
王山帮他们疏通关系,最终在激烈的争论中,朝廷做出了“允许开采”的决定。
这些是众人根据银铺老板的供述,结合各方情报,历任遂昌县令的公文得出来的结论。
其中,路英派了大用场,此外,对地方上与官员们之间的关系很熟悉的卢煌也又一次被喊道了衙门。
高调截走案子的高矢寒不得不再一次和按察司进行合作。
毕竟王山的事情一看就不是单纯的杀人,背后涉及到地方权力争斗,乃至朝廷派系倾轧的事情就不是两个地位并不高的军官能搞清楚的。
高矢寒是没关心过,楚亭月是压根没资格关心。
路英再度体现出他哪怕没考上进士,十余载寒窗,从文官体系走出来的人在面对公文上比两个武官要强的多的素质。
按察司的差役也带回来一个消息——传说中因为道路问题迟迟没能出产的新银矿其实已经在运作,不仅矿在挖,他们还发现了围绕这个矿新诞生的两个村落。
村落中除了矿工,还有冶炼匠人,不仅开采,还能就地冶炼铸造,最后变成一个个元宝、银条。
差役还发现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在那里铸造的还有金条。
要么他们发现了新的金矿矿脉,要么就是金矿的管理者监守自盗。
楚亭月一声叹息“难怪五仙教如此有钱!”
她以前就奇怪,一个遂昌能炸出那么多资金?
关键是还没把百姓炸到油尽灯枯,他们甚至还能做点慈善,时不时撒点钱下午塑造“信仰坚定的幸运儿”,让这里的民众哪怕背了沉重的额外赋税还是对五仙教死心塌地。
路英道:“遂昌的事情恐怕不是我们这些人能解决的。我要立刻汇报按察使大人。仅这处矿,想要解决,需得跨地区调兵。”
差役汇报的很清楚,矿区和那两处村子的防守非常严密,他是靠着秦淮帮帮忙,通过他们一个内线,以运送物资的身份进去的。
此人是按察司武艺最好的捕快,在那里都举步维艰,根本不可能随意走动,他也是靠塞钱给管事的才得到那么点消息。
他表示“这里好像很好赚钱啊,我一个侄儿正在找事做,不知道有没有福气跟着各位大爷发财”,并且暗示会给重金,即便这样对方依然想都不想的拒绝了。
高矢寒使了个眼色,马上有人把那个捕快请出去,显然高百户是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势必要自己派人去证实。
“接下来——”
“按照银楼老板的供述,遂昌城几大商号与王千户之间都是差不多的关系,如果那些人是为了这个,首先会找他们下手。”
楚亭月有点怀疑:“如果是我,会离开遂昌,找分布在其他地方的‘托管人’。”
“如果不急的话,当然是最好的。可是,如果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巨额资金,只有从这些人下手。”
“巨额?”
“百户可以派人去搜一下银楼,看看还有多少存金。”
结果又被路英猜中——银楼里的所有现银,以及大部分库存的银子和大量成品都被提走了。
这事情甚至发生在锦衣卫提走店主夫妇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