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瑞吗?”
被称作“阿瑞”的神兽豺身龙首,通身火红,在轻嗅了下纪娴井的味道后顿时偃旗息鼓,收起一副凶狠的模样,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两圈,原地坐下了。
纪娴井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见那神兽对她乖巧不已,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是她姐姐纪宸井的睚眦神兽——阿瑞。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我以为……我以为你和姐姐一起……”
她走进拱门内,赫然见到放于房内正中央的棺椁,石棺上面阳刻着变形后的睚眦图腾,四周则刻了岐王宫好风光。
纪娴井一瞬间就想到棺椁中的人可能是谁,她踱着步子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想碰一碰石棺。
在即将碰到的一瞬间又收回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般。
她垂下头,又重复念了一遍心中的答案,是姐姐吧,原来她并不是尸骨无存,尚且还留有棺椁。
她复想起三年前,她前往吞云裂谷之时,奕川说的话,“娴井,你不想见一见宸井吗?”
她当时只当奕川是唬她,谁进了龙井还能活着出来呢?
如今想来,也许,奕川说的见一见,是真有可能见到,不过难以活着相见罢了。
她压下颤抖着的手,全身已没了力气,靠着棺椁坐了下来,声音细细地道,“姐姐,是你吗?我是娴井啊。”
墓室空洞,可听回音,却无回应。
纪娴井以手捂脸,身体轻颤,泪珠从指缝悄然流出,偷偷滴落在石板地之上,与尘土混为一谈。
睚眦神兽阿瑞调过来,用长嘴亲昵地蹭着她捂住脸的手,蹭掉她落下的眼泪。
纪娴井抬头望它,伸手摸了摸它头右侧断了一小截的龙角,“姐姐,我身上出凤凰印了,怎么办?”
——已经出了十年了,也许龙井之渊的红雾明日就会化为黑色,我就要被雍王宫的人喊去镇压九渊之下的那条龙。
——我不想去……
——我可以害怕吗?
——姐姐。
纪娴井向后靠去,背部紧紧贴在冰凉不已的石棺之上,手中捏着的鬼火符落在地上,跳了两三下后瞬间熄灭。
她就这样坐在黑暗中发呆,仿佛又回到了八岁前的岐王宫,背靠姐姐的怀抱,笑望着山腰成片结果的桃李之树。
锁住阿瑞镣铐碰撞的声音突然剧烈了起来,纪娴井猛然抬起头来,斜睨了一眼旁侧略显激动的睚眦神兽,整个人飞速起身,三两步就行至门边。
门外甬道壁上灯堆一丛接一丛地亮了起来,昏黄的光也映了一点进来。
纪娴井反手执匕首,身体贴在门内的墙壁之上,头微偏向拱门一侧。
待来人踏进门洞的一瞬间,双手动作飞快,一手锁喉,一手执刃往那人脸上呼。
匕首尖端停留在占风铎眼睛前不过一指的地方,散发着森森寒气。
两人氛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被压在墙壁上的占风铎全程没有反抗过,似是十分笃定来人就是她。
纪娴井的眼睛忽地一眯,头陡然偏向洞口,按住他的手松开,转而攻向门外的另一人。
她反握匕首,以极快的速度刺向奕川胸口,不出意外地被挡开,她顺势后退,准备再刺,谁料,挡开她的手臂反手就是一拽,将她身体带往前倾的同时,狠狠向下压过她执刃的手腕。
纪娴井吃痛出声,一下被卸了力,匕首也拿不住了,应声掉落在地。
奕川点到为止,松开她的手腕向前一送,纪娴井踉跄着向后退去。
她心中是不服气的,转动疼痛的手腕的同时运起了周身之气,浅蓝色的水属灵气从手掌间溢出。
“娴井,你确定要在宸井的墓室中,使用阵法吗?”
刚冒出头的灵气就这样被一句话所击散,纪娴井收了手,罕见地没有与奕川作对,低下头来自嘲似地笑了一声,后质问他道,“奕川,你真的爱我姐姐吗?”
“爱。”奕川立时回答道。
纪娴井的笑声大了些,笑着笑着眼中的泪就流了下来,“怎么爱的?”
奕川显得异常冷静,丝毫不惧怕纪娴井的质问,“娴井,不是所有的爱都如同烈火,轰轰烈烈,有的爱如细水流深,于细微末处,难以阻断,生生不息。”
纪娴井显然想听的不是这样的话,她的声音更大了些,“我问你,怎么爱的?是怎么爱的?”
她的手指向门洞内的石棺椁。
奕川一下反应过来,娴井是在怪他,怪罪于他,将宸井的不能归来怪罪于他。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没接过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