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人坐进了餐厅。
贺逍问她是否能吃辣,向宁表示自己人菜瘾大,只能微辣。
贺逍自己也不怎么能吃川菜,于是将她点名想吃的跷脚牛肉和钵钵鸡选了微辣,一盘包浆豆腐、一碟炒青菜是不辣。
机场店上菜很快,向宁饿极了,闻着香味便食指大动。
是因为好久没吃了吗?怎么今天味道这么好。
向宁看着对面的贺逍和自己一样,吃了一会便开始鼻尖有些冒汗了,便笑着问他是哪里人。
贺逍答是上海本地土著。
向宁有些惊讶,听他说话是没什么口音的,她还以为可能是北方人。
贺逍告诉她,自己老家在上海市郊,但从小学起他便去市里寄宿读书了,回家很少,后来硕博又是在北京念的,所以普通话哪里的口音都没有,很多人听不出他是上海人。
向宁自己上海闲话也说得一般,但一听就是上海小姑娘的腔调。说起来她虽然和贺逍一样,生在上海长在上海,但她父母倒都不是上海本地人。他们是来沪读大学相识,才在这里落地生根的。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都分手那么久了,她爸有时还是会念叨冉方杰的原因。
校园时代的爱情修成正果,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又是多少人的意难平。
当然,这“多少人”里可不包括向宁。
读书时候的她可太傻了,三观还在紧急塑造中,书没读完几本,路也没走过几条,人更不认识几个。那时候的眼界,还能喜欢些什么样的人呢?无非就是那个年代言情小说男主角的样子——高一点,帅一点,甚至有时候霸道一点……她脑海里不由浮现冉方杰大学时代的样子。
然后立即把这个人像从脑子里赶走。
总之,像她爸妈这样从自行车后座到汽车副驾驶的爱情,那不是幸福……
那是幸运。
世上当然是存在幸运的,只是不在她身上。
……
所以去年老爸在视频电话里再次问起冉方杰的近况时,向宁翻了个白眼说,老爸你对他那么念念不忘,那干脆你跟他在一起呗。
她爸当时气得差点把电话挂了,知她自小被惯坏,一身乱说话的本事,就知道窝里横。但后来再也没提起过。
向宁从回忆里出来,开始用沪语跟贺逍聊起了天。
果然,贺逍的上海闲话讲得比她流利许多。
向宁表示羡慕了。
贺逍一笑。想到去年的佩奇项目上,他偶尔收到过一些抄送邮件,里面一会英语一会法语的,洋洋洒洒,常有向宁的回复。
“向律师应该会不少语言?”他换回了普通话,“除了英语法语,还有什么?”
向宁于是谦虚地表示还有德语——不过只是略懂,略懂,哈哈。
贺逍低低笑了。
“贺医生你英语才是真的好呢,医学英语很难的。”向宁和他商业互吹了起来。之后医疗类的项目可能不少,她也想跟贺逍打好交道。
当时顾问专家组的成员她都有做过一些简单的背调。关于他的公开资料并不多,她记得似乎连张清晰的正面照片都没有,所以只好扫了几眼他发表过的学术文章。
大部分都是全英文的,无论他是通讯作者、还是一作、二作,发的都是顶刊。
“不过贺医生是主攻胸外科方向吗?”她问,记得当时看到他最新发表的一篇文章,却似乎是关于野外条件下骨折患者的紧急诊断和救治,便好奇地问了问。
贺逍神色微动,有些惊讶于她对自己的了解。
他看着她回答:“是之前去欧洲出任务,意外处理过一个手术……”不过他想这个话题对她而言一定很无趣,便没有再继续,转而问她是做哪方面的律师。
向宁没有注意贺逍已经转移了话题。
说起欧洲……她神游象外,想到自己那年在德国也曾遇到过一个中国医生,不过那人做起骨科手术得心应手,甚为精湛,肯定是个专业骨科医生。
而且……她脑海中浮现了那个雨夜里的帐篷,那个人黑黢黢的一张脸,只能看到口罩外露着的一双眼睛,眼底是冷峻坚定的光。
和面前贺逍有些温柔的眼神明显是完全不同的人。
很久没想起那个人了……向宁也不知自己今天怎么如此爱联想。
抛开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她看向给自己正倒着豆奶的贺逍。说起来贺医生居然是这么温柔的性子。老妈常说医生大多是寡情冷血的,职业需要。
贺逍看她一直在发呆,咳了一下,又问她在P&T律所是做什么方向。
向宁这才反应过来,说自己以前做上市比较多,现在主要做M&A和跨境投资,基本是生物医药大健康领域的项目。
不过也要看市场,我刚出道那会儿,房地产才是最火的领域。她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