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并不影响身旁男人的睡眠。向宁一阵埋头苦干。
律师工作,并不全像美剧里那样在法庭里口若悬河字字珠玑,其实多的是案头码字工作,看起来光鲜多金,只有自己人知道,都是实打实熬大夜掉头发的辛苦钱。
很可能有命赚,没命花。
飞机落地滑翔的时候,向宁总算结束了这个项目的收尾工作,合上电脑长舒一口气。
是真的回来了啊。
她望向窗外的浦东机场。虽然飞机已经平稳落地,但还是有些不真实感。
想念爸妈,想念老友,想念冬日的糖炒栗子和深夜的烤鸡软骨。
**
向宁天生算是急性子,但在欧洲优哉游哉呆久了,有些生活上的小事倒也变得温吞起来。
比如不喜欢人挤人,不喜欢抢着排队,不着急拿东西。
所以当她慢吞吞走到领取托运行李的大转盘的时候,前面已经挤满了两三层的人。
他们乘坐的是大空客,周围旅客乌泱泱一片。
向宁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
果然,外围零星散落的只有一些不着急去任何地方的外国游客,呃,还有一个中国男人。
是方才坐在她身旁的那个男子,从容地立在一旁,站得比她还远。
他好像也不在等行李,像低着头沉思什么事情。
向宁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想起离开机舱座位时,随手递给他掉落在座椅上的登机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HE Xiao
贺逍
总觉得很耳熟。
她也算是入行几年的老律师了,虽不至于过目不忘,但这个姓名不算大众,向宁总觉得似乎哪里听过。
贺逍。
她慢慢地把这个名字在嘴里绕了几遍。
这时,不远处响起嘈杂的叫喊声,紧接着越来越多。大转盘总算不负众望,开始一件件往外吐行李了。
向宁不再想其他,尝试踮了踮脚尖朝那边望。只是她今天穿着高跟皮靴,不太想往里面挤。
好像看到了!
那个挂着皮卡丘玩偶的黑金色大箱子冒了出来,载满了她在欧洲的全部家当和回忆。
不巧的是,这宝器实在体积太大,又太沉,不一会就顺着重力倒在了别人的行李上。
而那行李的主人开始寻物启事了。
“哎这是谁的行李啊!压着我们箱子了,快点拿开……”
是一对年轻夫妻,妻子看起来柔弱,丈夫个子也不高,二人合力都搬不开向宁的大箱子,只能坚持跟着转盘一路跑,嘴里骂骂咧咧。
“啊,是我的。”
向宁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毕竟确实是自己的行李太沉。又担心他们暴力拆卸,把宝箱扯坏了,于是一路小碎步跟上。
“不好意思啊,借过一下,不好意思。”
虽然很讨厌和陌生人身体接触,向宁还是硬着头皮往里挤。
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排,她的皮卡丘却已经跑远了,要顺着大转盘再走一个轮回,才能再次转到她面前。
眼看自己的箱子也要被压着一起再转一个轮回了,那对夫妻的脸色很难看,责怪了起来:“你自己的箱子不知道快点拿啊,早干嘛去了,还压着别人行李,把我们箱子压坏了你要赔的知道吗?”
向宁勉强挤出一个赔罪的微笑。
虽然平时还蛮叱咤风云的,但在生活中她极少摆谱,或者说,自觉理亏的时候,向律师会夹起尾巴乖乖闭嘴。
转盘上的行李逐渐减少,歪着脑袋的皮卡丘又出现了,逐渐向他们靠近。向宁的心跳慢慢加快。
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的800米赛道,一声枪响,每个人都要在0.1秒内做出反应,仿佛错过起跑,这一切就完蛋了。
她咽了一下口水。
以前不是没发生过惨剧。
当年着急赶联程的火车,她用力过猛把行李箱的把手扯坏了,于是一个人在慕尼黑机场默默连抱带踢地人肉运着行李箱,后来有好心的工作人员看这个亚洲小姑娘实在可怜,帮她找了个小推车才算解决。
可别昨日重现啊。
这个黑金行李箱是出国前爸妈送给她的践行礼物,她还想带着它衣锦还乡,给爸妈看一眼呢——证明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敌破坏王了。
它来了。
向宁深吸一口气,双膝微屈,身体前倾,伸出双手,分别拉住行李箱的两只把手。使劲——她咬紧牙,为什么那么死沉啊!见鬼,她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哎你快点啊,别又耽误我们拿行李!”那对夫妻一边用力抽出底下压着的行李箱,一边催着向宁。
压力好大。向宁感觉自己的后高跟在使劲抵住地面,一边气沉丹田,核心用力,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