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胳膊的主人说。
路荡的视线往上抬,静静对上她的眸。
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通透如镜,里面干净的印出他的倒影。
“给我的?”
辛橙点点头。
路荡微敛了神色,抿唇不语,将小螺丝刀放回,去接过那杯水。
杯子递给了他,辛橙扭头喝了一口自己的那杯,熟悉的黑咖味道,很苦,苦得透出酸感,但是很提神,紧接着她准备去取书包。
这时路荡也喝了一口,他皱眉淡淡道:“苦的。”
辛橙满脸写着不应该啊,她可是放了足足一勺计量的白糖。察觉他不满意,就放弃了去取书包,而是跑到他面前,微微蹙眉:“苦?”她眉眼间透着不信。
路荡嗯了声,将这杯水放到了一旁,俨然是不打算喝的态度。
辛橙:“……”
她很少给别人做东西吃,算是绝无仅有的首次。
“可能是糖沉在杯底了。摇一摇试试看呢?”她不死心,继续说。
路荡却说:“可我喝下去的第一口,是苦的。”口吻间夹带偏执。
辛橙听闻,瞬间陷入一默。
“能明白?它对我而言,就是一杯苦涩不堪的昂贵兑水。”路荡继续说。
——即便经过改良,可第一口确实是苦的,你改变不了的。
他看向辛橙的目光很淡,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考究。
可事实绝非如此。
辛橙不听他的,自顾自重新拿起那杯苦水,仔细晃了晃。
再一次递给他:“你再喝一口。”她的眼底有轻微的执拗,“这一口,一定会是甜的。”
“你就再喝一口吧。”
“我保证,拜托你再喝一口。”
她在求他。
她在求我——这个念头一经出现,路荡的心泛起阵阵酥麻奇异的滋味。
怎么办,她在求我?
路荡啊路荡,你何德何能,能叫一个远在天边的姑娘求你。
明明近在眼前,但又仿佛遥远的在天边。
心软是他的命。
在辛橙的坚持之下,路荡没办法,只能重新又喝了一口。
确实不再苦涩,而是泛着淡淡的清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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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橙写完物理的卷子,抬头望了一眼睡在沙发的路荡。他很悠闲,明明有大把的时间,却不用再正途上。
尊重他人命运,尊重他人命运....小雅同学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荡。可辛橙不想尊重,她只想改写。
她合上笔盖,从包里翻出来昨天熬夜寻找的职高高考题,将它们铺列开,紧接着悄悄地钻到了他的身右侧。
路荡能感觉得到她鬼鬼祟祟的小动作。
辛橙找了个比较好的角度,身体紧挨着沙发边沿,手里拿着一本错题集。
她认真看了会儿,突然说:“嗯,说说那个人吧。”
“我吃不下饭,都是因为他。”
“你恨他?”
路荡正躺着玩消消乐,闻言有些乐。
一笑,眉眼间的殊绝劲儿就更浓。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丫头怎么总是这样不解风情,好好的‘温馨’氛围就这样给毁了、
“恨么,没感觉了。”他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违心的话语。
恨,怎么可能不恨。
短暂的沉默,辛橙又问:“嗯,你平时都不回家吗?每天就住这儿?”
“总是睡沙发,对身体不好。”
路荡又笑:“我没家。”
辛橙再次沉默了。
路荡看出来什么,也没避讳,坐起来,换了个姿势冲辛橙娓娓道来:“他跑了以后,我就住他姐姐家了。”
“姑母。”
路荡嗤笑。
“唯一的类似,大概她们都是母的吧。”
辛橙问:“你的母亲呢?”
“没了。”
辛橙愣了愣:“变成蝴蝶了?”
路荡目光微动,瞥了一眼她单纯柔顺的模样:“你很会说话。”
辛橙不做反应,默了片刻忽而又问:“你有,可以用作纪念的物品吗?”
“我是说,她有留给你什么东西吗?”辛橙换了一种方式和语气,似是也陷入进某种回忆中去,“我爷爷也去世的早,父亲就把他从前用的怀表和钢笔给收起来了,想他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
“逝者已矣,生人却不敢忘记。”
一句话,叫路荡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动容,他视线微眄,落在她雪白的脸颊之上。
接着,他顺从的从高高的衣领下,取出一条项链。细看那链子上拴着一枚银色的旧戒指。
怪不得他总是穿高领的卫衣,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