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分钟的车程,辛橙在晃晃悠悠的车厢中翻完了一本数学错题集。
动荡的车厢里不建议看书,可似乎除了看书,她并没有其他事可以做。
下车后,整条流业街似乎还在陷入沉睡中。
辛橙从没来过这儿,她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榕城人,但其实榕城很多地方都没去过。
沿着路边凸起的面包砖,她一点点去找说说里提到的地址:小鸟手机电脑维修。
路边的电线杆上栖息着一只黑西装笔挺的小鸟,因为辛橙的到来而扑腾着飞到了对面的屋檐之下。
不好找,因为这条街道有很多类似的店面,一个个要么破旧要么招牌已经剥落得不成形状。
辛橙找了好久,终于站在了小鸟维修的店铺门口。
日头正盛,她眯着眼,抬头看了看旧巴巴的招牌并且核对了热线电话。
是这里没错。
才是早上八点多,果不其然没开门。
似是在意料之内,辛橙并没有多懊悔或者意外,她在门口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缓缓落到了隔壁的一家汤包店。
附近除了这家,似乎没有别的可以安稳坐下来的门店。于是辛橙垂着眉眼,缓缓朝那儿走去。
榕城很多这种早餐店,内部的配置也都大差不差。
辛橙是吃饱了出门的,并不饿,可要是不点餐,又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她准备对着布帘说来杯豆浆。
就在她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头顶上方突然埋下来一圈阴影,紧接着她听见了一声低沉轻笑,辛橙只觉得这声浅笑的感觉,似曾相识。
她来不及多想,少年的嗓音毫无征兆地在头顶响起:“老板,一碗光面。”
辛橙忽然从四肢百骸都透出警觉。
她匆匆抬起头。
--
与此同时,刚走进汤包店的路荡也略略颔首。
这个角度刚刚好和她半昂起的头颅相碰。
眼对上眼,路荡眼底流转的是七分孤傲和三分探究。
辛橙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心跳声再一次缓了半拍。可这一次她没有仓皇挪走,而是暗中调节斑驳隆重的心跳。
路荡有一双潋滟分明的桃花眼,眼皮子的褶皱很深,总是挂着懒懒的弧度,连带着睫毛,似两把利落的墨色折扇。
他皮肤很白,冷白的皮肤能看得清血管的分布,黑眸黑眉又显得他很倨傲。
和之前两次一样,穿着黑色的上衣,但是衣服上多了些色彩斑斓的涂鸦,看起来更随性懒痞,下搭一条修身的运动裤,他身段高瘦,一只手懒懒插在裤兜里。
辛橙微微怔忡,无暇去想这泼天的缘分,而是蓦然间正色,凝神聚气般说:“我在找你。”
她的眼神有点特别,带着清醒和丝丝冷凝。
路荡默不作声,只是略微将她审度。
在对着布帘说完一碗光面后,紧接着他扭头就走了,并没有搭理她,而是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辛橙见他扭头离开了,去占座位,再度怔了怔,旋即也跟着他的脚步来到桌边。
察觉他有意在忽略自己,辛橙并没有表现出局促的神色,而是继续同他说清楚:“我之前给你发过消息,我是那本单词书的失主,并且我们之前见过。”
路荡八风不动,像是才注意到她屁颠屁颠也跟过来的样子,用脚尖勾了勾桌下的另外一张椅子腿,并不搭腔,只是说:“坐。”
辛橙不懂他的态度,舌腔微微一滞。
可面前的椅子已经被他勾出,但也只能选择落座。
坐下后,“我们见过?”他问,态度散漫,瞧着有些不信。
辛橙:“……”
路荡又问:“为什么找我?”
辛橙:“因为我的书还在你那里。”
“哪儿找来的联系方式。”
“朋友。”
“那你朋友没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好人。”
“是人渣来的?”
辛橙微微屏息皱眉:“你是吗?”
路荡笑了笑:“我不是吗?”
说话时,他眼神锐意,乌漆的瞳仁中印着一缕她的剪影。
辛橙脑海中刹那间浮现出一个词:鹰准狼顾。
就像是狂风暴雨下,也不起波澜的湖水。
辛橙不打算与他探究这个话题,而是自顾自说:“十天前,你曾在面馆捡到一本书,书的扉页,署名最后一个字,是南京的京。”
路荡听见她清凌凌的嗓音缓缓响起。
女孩子的声音,柔而不媚,清冷之余泛着生脆,像是小百灵鸟儿。
辛橙说完,顿了顿,似乎是有些口渴:“对吗?”
路荡听罢,挑了挑眉,一脸的那天晚上你怎么不说?
同时错手拿起桌面上倒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