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远的两个人的影子，轻声说道：“我想去北京。”
“这么远？”
“越远越好。” 她停下脚步，侧过身，认认真真看着他，“陈忆北，我想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豆大的雨点顷刻落下。入夏以来，这座南方小城就时常下雨，瀑布一样从天上直接往下泼，不过半小时内就能收住。
两人躲到街边一家咖啡店的小块遮雨棚下，将将容纳下他们两人。
雨水被风吹进雨棚，两人靠的很紧。
“我们进店里去吧。”陈忆北说着就要推开玻璃门。
“别，就在这里，我想听听雨。”怀南拦住了他。
“听雨？”
“嗯，听说北京干燥，很少下雨，我多听听，以后就不想了。”
苏怀南抬起头，看着雨水从黑暗中潜入明亮的路灯下，细细密密。
陈忆北低下头，目光温柔地看着苏怀南，黄色的橱窗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白净脸颊上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她就在他身边，这么近。
真好。陈忆北满足地笑了。
咖啡店里的黑胶片机缓慢地滑出缱绻的音乐。
“这是什么歌？”他转身面向咖啡店。
“日本歌手中岛美雪的《一期一会》。”
苏怀南也转过身，咖啡店褐色玻璃反射出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
“旋律很好听，唱的是什么？”
“一期一会，是由日本茶道发展而来的词语。指表演茶道的人会在心里怀着难得一面，世当珍惜的心情来诚心礼遇每一位来品茶的客人。即使一生中可能只能够和对方见面一次，也要以最好的方式对待。许多人不知道，我们遇见的大部分人，其实都已经见过最后一面了。人生每个瞬间都不能重复，珍惜可能仅有的一次相会。不用记得彼此的模样，但希望记得相遇的美好。”
“其实香港八九十年代许多歌星都翻唱过中岛美雪的歌，邓丽君的《漫步人生路》，王菲的《人间》，周慧敏的《最爱》……”
难得有除考试题以外，苏怀南知道而陈忆北却不知道的事，她罕见表现一次，陶醉于洋洋洒洒地长篇大论中。
“苏怀南。”
陈忆北忽然叫住了她。
“那就去吧。”他说。
“嗯？”
“去北京，”干净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陪你。”
苏怀南蓦然抬起头，看着身边被光影渲染成金黄色的陈忆北，他带着安稳的呼吸还有嘴角真诚的笑意站在玻璃橱窗前，站在她的心尖，烙在她十八岁的青葱岁月里。
---
2013年5月4日，明川首届成人礼。
为全体高三学生庆贺成年，同时也在这一天拍摄毕业照，留下最真实的青春印记。
赵琬琬举着DV机四处游荡，记录着这神圣的一天。
“怀南，来，发表一下你的成人感言。”琬琬几乎快要将镜头怼到怀南脸上了。
“哈哈哈，没什么好说的，我终于长大了，翅膀硬了，终于可以飞了，很开心。”怀南忙着躲避镜头。
琬琬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哎哎哎，一点也不走心，重新说！”
“哈哈哈，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呀。”怀南继续打哈哈。
“放心，这里的内容只有我知道。我会把它保存下来，等十年后同学聚会再拿出来，这可是很珍贵的时间胶囊哦，你要就这样随便敷衍了事，到时候肯定后悔。”琬琬拍着胸脯保证。
苏怀南眉心微微动了动，“可是……我真的还没想好。”
“那你就好好想想，我先去采访别人。”
赵琬琬转身，正好碰上迎面而来的韩穆杰，直接揪住对方衣领，“来，发表一下你的成人感言！”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先放开我。”
“好吧，那你说吧！”
韩穆杰对着镜头整理了一番形象，深吸一口气，“韩穆杰，你今天真他妈帅！”
“韩穆杰！你大爷！”
苏怀南看着韩穆杰和赵琬琬跑远的背影，开始认真思索起来，如果真的要说一句话，留给十年以后自己，那会是什么呢？
---
“怀南。”
拍完毕业照，苏怀南正准备回教室自习，被一个干净清朗的声音叫住。
“我们一起拍张合照吧。”
陈忆北伸出温暖的大手，牵起苏怀南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小心翼翼试探着将手揽上她的肩头。
这一次，她没抗拒。
苏怀南侧过脸，抬起头仰望身边的男孩，阳光在他的脸上覆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光影使他如雕刻品般的面容更加清俊。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眼前的少年郎，依旧意气风发。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