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苏怀南终于有机会解释清楚那天晚上事情的原委,但她依旧等不来爸爸的道歉——“哪有小孩不挨打的,打你一次怎么就记仇了呢?”、“管你吃管你住,还养出仇来了?白眼狼!”……
爸爸这样说,家里其他人也这样说。苏怀南因为这些话,再次崩溃大哭,为她从来不被在意过的情绪而哭,为他们无法承认自己的错误而哭。
最终,苏怀南妥协了,反正再怎么坚持也等不来一句道歉。让大人承认错误和道歉,无疑是将他们的威严踩在地上碾压——我永远是对的,不然以后还怎么教育孩子。
爸爸最讽刺也最让苏怀南难以接受的一点就是,他既没好到让她幸福快乐地长大,也没有坏到让她一辈子恨他。他永远表达着最含蓄的爱和最不经意间透出的专横,让她既不能学会爱他,也不能恨到完全脱离血缘关系。
真的很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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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走在酷暑街头,苏怀南身体里却升起一股寒意,冷地让她一哆嗦。
日光煞白,街边店铺的霓虹招牌微光浅浅,掩映于午后的城市。烈日阳光的对比下,点点灯光显得如此微弱,却依旧执着地闪烁着,弥漫着清醒与无奈。
步行街的尽头是城市中唯一一座巨型摩天轮,价格不贵,15元一次。
苏怀南愣愣地站在售票处前,里面的大婶从小窗户里探出头来,“姑娘,坐吗?不坐就让一让哈,别挡着后面的人买票。”
苏怀南捏了捏兜里的一把零钱,摇摇头。
正要转身离开时,一双炙热的大掌抓住了她的手腕,“等等,两张!”
她抬眼看去,是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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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轮一度度向顶端转去,俯视整座城市的全貌,原本热闹的建筑从高处俯瞰,显得安静又陌生。零星的行人在建筑间穿梭。马路上,汽车掠过留下的余音传到半空中,愀然空灵。
“其实晚上更好看,可以看到远处釜溪河岸的彩灯,很漂亮。”
苏怀南直到现在仍然觉得脑袋懵懵的。
“我只有十块钱。”
“我请你。”江望的身体向后轻松一仰,惬意地靠在椅背上,身后是广袤的蓝色。
“对了,我要去北京一段时间,暑假不能给你上课了,恭喜你重获自由!”
“去干吗?”
“北大的推免生夏令营,对研究生保送资格的确认很重要。”
“保送北大?这么厉害!”苏怀南有些惊讶。
江望很少谈及自己的事,只是爸爸在聘用他前简单的了解了一些情况,还都是爸爸问一句他答一句,绝不做延伸。
所以爸爸一开始并没有决心要聘用他,觉得不太靠谱,正常应聘家教的大学生都很会包装宣传自己,但凡获得过什么成绩、拿过什么奖项、参与过什么项目、得到过什么头衔,只要沾边的,一律往自己身上套。
偏偏江望对自己的介绍极少,只说自己也是明川的学生,以专业第一名进了理工大学的王牌专业,连续几年都有拿国家奖学金。其实爸爸根本不懂国家奖学金在大学生中代表什么,要不是看他是几个学生里要价最低的,或许都不会让他来试课。
偏偏,苏怀南第一次试课就选中了他。
江望摆摆手,自嘲道:“还不确定,我这人总会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就像高考。”
“能真诚点儿吗?”苏怀南皱着眉头。
这段时间,她看到了太多虚伪,她不希望,自己一直信仰的大仙也是虚伪的。
她相信大仙。
江望愣住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苏怀南。终于,他笑了。
“已经联系好导师了。去了之后还会有笔试和面试,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但基本还是有信心的。”
江望的语气仍然是平静的,而神情却是一种苏怀南从没见过的昂扬。
“真好,真好。加油!”
苏怀南是真心为他感到开心。
然而,眼神里却仍然流转出一丝略显沉重和失意的情绪,像是带着枷锁。
江望似乎发现了这一点。
“怎么了?我的法术不管用?期末没考好?”
因为考试时发生的意外,苏怀南并没有在出成绩后第一时间向江望汇报战绩。
苏怀南摇摇头。
“早恋被抓了?”
苏怀南又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
“我被逮作弊了……”苏怀南垂下头,声音很小。
“作弊?!”江望的眉头拧成了一股麻花。
“不是的!不是我抄别人的,是让别人抄我的。”
于是,苏怀南详细地将李逸臣如何哀求自己,自己又如何协助他作弊,两人又如何被监考老师逮住的经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当然,隐去了自己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