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里,曹捕头因为没把赵羽一起“抓回去”,被邓县令骂了个狗血淋头。派他去客栈抓三人,又扑了个空,邓县令气得恨不得拧下他的狗头。
发泄完了,邓鸿杰决定去会会这个让廖三少爷也高看一眼的楚天佑。
他在牢头的引领下进了大牢。牢里又脏又暗又潮湿,气味还难闻,还时不时有囚犯鬼哭狼嚎,实在难受。邓县令捂住口鼻跟着牢头一直往深处走,终于在快到尽头的一间牢房前停住。
“大人,就是这间。”
“嗯,你且退下,有事我叫你。”
“是”
县令看着面前污秽的牢房里,端坐在烂稻草上的人。只是一个背影,邓县令就想看看他的真面目。
明明深处污秽之中,偏偏他纤尘不染又挺如松柏。他就那么背对邓县令安安静静地盘腿坐着,说不出的华贵和超凡脱俗。似乎他不是来坐监的,而是来做客的。不似阶下囚,倒像座上宾。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实在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邓鸿杰发现,他这个县令在一个囚犯面前竟有些底气不足。他原本是要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这个阶下囚的,可现在却不自觉地想要对对方客气一些。
“楚天佑!”邓县令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
楚天佑从从容容地站起来,缓缓转过身面对邓县令,玉树临风,风姿卓绝。脸上是一贯的泰然自若、温文尔雅。
盯着楚天佑看了半晌,邓县令大概知道为什么一向眼高于顶的廖庭泓会对他另眼相看了,他的确有这个本事。
见县令不眨眼地盯着自己,楚天佑淡然地开了口:“邓大人。”
“楚公子,久仰大名,幸会!”邓鸿杰觉得对眼前之人不能大意。
“久仰?楚某初到贵地,是听廖家三少爷提及在下吧?”楚天佑那安之若素的样子,仿佛是在与故人叙旧。
邓县令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他转过话头问道:“敢问楚公子从何而来?”
“京城”
“所为何事?”
“游山玩水”
“做何营生?”
“坐吃祖产”
“意欲何往?”
“随遇而安”
“随行何人?”
“三位友人”
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邓县令不再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直视对方。片刻之后邓县令转身离去,边走边说:“折腾了大半宿,已到子时,明日再审。”初次交锋,只是几句话,他败了。不过没关系,他并不需要楚天佑的口供。
翌日,邓县令下令提审楚天佑,却不在公堂,而是在后堂。
楚天佑被带上后堂,扫视了一圈,笑问邓县令:“县令大人这是要私设刑堂?”
“大胆!你敢对大人无礼!跪下!”一旁的师爷喝斥。
“我并非罪犯,为何要跪?”楚天佑不卑不亢,站得笔挺
“你!你个刁民,如此蛮横。来人,让他跪下!”师爷一声大喝,两个衙役就要上前。
“慢!算了,就让他站着回话吧。”邓县令突然开口制止,众人皆是惊愕。邓县令如此,并非体恤百姓,也不是怕楚天佑。他只是觉得这个楚天佑没那么好对付,他并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费功夫,只要尽管处理掉他,让他最后逞一下威风又算得了什么?
邓县令一拍惊堂木,威严地问道:“楚天佑,本县问你,你家住何方?为何来此?”
“家住京城,游山玩水,途经此地。”
“与你同行之人,又是何人?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大人,现在是在审我,与在下的友人无关。”
“那本县问你,你可知罪?”
“楚某实在不知身犯何罪。”
“你不知?”邓县令一拍惊堂木,厉声说道:“本县告诉你,你身犯何罪。来人呐,抬上来!”
四个捕快抬着一块木板上了堂,木板上躺着一个人,从头到脚盖着一块白布,楚天佑已知道那是谁。捕快将木板放下便退立两旁。
“打开!”
“是!”一个衙役上前掀开白布,露出那人的上身。
“楚天佑,你看看他是谁。”
楚天佑已经知道那是谁,也知道县令要做什么,但还是扭头看了一眼。昨夜被杀的文书办,尸体有些发青,脖子上的伤口,血迹已干涸。
楚天佑不慌不忙回答:“楚某并不认识此人,但听贵署的捕快称他为文书办,想来是贵署的书办。”
“你倒会装!本县问你,你是何时在何地见过他的?”
“昨夜在土地庙。”
“当时还有谁在?”
“在下的一位友人,还有众捕快。”
“曹捕头!”
“属下在!”曹捕头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