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6月,茹争流忙着给《大厂风云》选角,此时申自由已经到了毕业分配的时候,申大中几十年来头一回郑重找茹争流谈心,希望她能去中京和申自由谈一谈,最好能劝她回宁市发展。
申自由考上中京电影学院表演系以后,和申大中的矛盾越来越深,大一大二那时候,只要申自由一回家,不出两天,父女俩保准得开吵。申大中看申自由什么都不顺眼,什么都想管,申自由最烦人管她,后来干脆不回家。从大三开始,申自由就再也没有回过家,连茹争流去中京想见她一面都难。
眼下申自由马上就要毕业,正是分配工作的关键时期,申大中就担心她因为和自己闹矛盾不肯回来:要是留在中京,大概率一辈子就在那里发展,以后结婚生子,一年也见不着几回。他想到这种可能,心中就懊悔不已,总觉得申自由其实并不是不想回到宁市,只是在和自己怄气。于是,快六十的老头儿主动服软,自己搭火车去中京找申自由,希望和她好好谈一谈,让她不要因为和爸爸怄气而做出令自己终身遗憾的选择。
申大中具体和申自由怎么谈的,大家都不清楚,但他回来的时候整个人仿佛一条九死一生侥幸逃命的落水狗。无论谁问他在中京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说,大伙儿深知老头儿的脾气,也不敢再问。紧接着他就发起高烧来,躺了一个多星期才好,起来之后,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老了二十岁,一改从前开朗的性格,每天闷在屋里枯坐。
因此申大中把茹争流叫去谈心的时候,茹争流心里十分紧张,甚至有些忐忑。
等申大中把希望茹争流去中京再和申自由谈一谈的要求说出之后,茹争流试探着说:“爸,要我去和自由谈一谈,这没问题。就算你不说,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应该在这种时候和她聊一聊。但你得告诉我你去中京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要不我万一说错哪句话,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申大中沉默半晌,终于把在中京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茹争流听完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当时,申大中一到中京,就直接去中京电影学院找申自由,可惜扑了个空。此时已是大四下学期,平时根本没有课,表演系的学生只用在排毕业大戏的时候按时出现按时彩排就行,其他时候根本没人管。申大中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申自由的同寝室同学,这时候才知道申自由大四上学期就搬出去和男朋友一起住了。
申大中一听,血都凉了,压着满头火到处打听,终于打听到申自由租房子的地址,把她蹲个正着。
父女二人一见面,没两句就吵起来,正吵到激动处,门一开,申自由她男朋友回来了。用申大中的话说,“那个男的一看就流里流气,不像什么好人”,他看见申大中和申自由吵架也不去劝,就两眼放光地死盯着瞅,仿佛是个街边看热闹的。
这申大中哪忍得住?转头就把一腔怒火都撒向了这个男的。这个男的也极其不会来事儿,毫无做人家女儿男朋友的自觉,姿态摆得非常高,言语间让申大中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白痴。
总之后来就是申大中一个没忍住,把那个男的揍了一顿。那个男的就是普通人,哪扛得住申大中的拳头,申自由刚开始只是劝架,后来干脆直接下场和申大中对打,拼命护着那个男的。
申大中从来没对申自由下过重手,这次看到女儿为了这么个男的竟然跟自己使出拼命的架势,一颗心哇凉哇凉,冲动之下放狠话要和申自由断绝父女关系。申自由也在气头上,当场就反呛“断就断”,砰一声甩上了门,把老父亲关在门外。
茹争流张口结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父女二人把事情都做绝了,想找补回来实在是难。
但被申大中眼巴巴地看着,茹争流只好表态:“爸,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说她。才出去多久,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申大中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又哑着嗓子说:“跟她好好说,别骂她。”
茹争流叹了口气:“行,放心,我这就订票去。”
临走之前丁改兰非让茹争流带上一大堆宁市本地土特产,千叮咛万嘱咐给申自由的同学也分点,好帮申自由搞好同学关系。她还不知道申大中在中京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茹争流也不便多说,只把那些东西都带着一起上了飞机。
茹争流到了中京,也不急着去找申自由,先到中京电影学院找到孙老师,请他介绍介绍这届导演系即将毕业的优秀师弟师妹们,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到自己公司来。不幸的是,师弟师妹们,尤其那些优秀的师弟师妹们,完美地继承了中京电影学院的光荣传统,那就是:坚信自己在艺术上最先进、最优秀,别说师哥师姐,就算老师们,都只代表了过去的辉煌,他们自己才是未来电影艺术的希望。因此,这些电影未来的希望们都看不上师姐的公司,觉得自己更好更牛逼,适合更大的舞台。
孙老师无奈笑道:“这一个个的,跟你们那时候一个样,尾巴都翘到天上去。”
茹争流笑道:“你还别说,他们这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