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 二(1 / 2)

茹争流闭着眼在办公室椅子上仰躺,梳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

此时的她已经不是几年前听说平省电影制片厂失去故事片拍摄权时那个以为天塌下来的小女孩儿了,经历了这些之后,她需要分析目前到底是怎样的困境,再从这个困境中寻找到一条出路。

首先,明确一点:这一切都是暂时的。现在已经是1988年,在记忆里,用不了多久,就会引进国外大片,同时把自己的片子输送出去,社会会越来越开放,民营制片也会越来越多。因此,可以肯定的是,结算一口价的政策无论是否恢复,这都只是暂时的,就算真的恢复了,也坚持不了多久,这只是不断试错前进中反方向的一小步。

然后,杜老头儿的史诗片儿这段时间拍不成了。这试错的一小步,直接导致近期不会有制片厂敢和自己合作,也就是说自己买不到厂标。卖厂标本身就是无法定性的灰色地带,说起来可以是制片厂雇佣了研究所作为外援,谁说拍电影不能找外援呢,大多数演员不都是外援吗?找个导演当外援怎么了。但非要说制片厂就是卖国家指标赚钱好像也可以,本质上就是这样的。

因此阳沿制片厂马书记怎么定性极为重要,要是她被定性为出卖国家指标,那茹争流也会被牵连,严重的话被判刑也说不定。

茹争流记忆里没有买卖厂标判刑的印象,但她连很多制片厂失去故事片拍摄权的印象都没有,这种历史的细节更不会有了,即便真的发生过她也不会知道。

茹争流思考了一个多小时,把各种可能,无论最好还是最差都想到,得出结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事情已经发生,目前最重要的是上头对买卖厂标一事的态度。首先这已经是行业普遍现象,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关头跳出来当出头鸟,然后现如今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信息,中京和阳沿的消息都很重要,需要想方设法得到。总结起来就是:猫着别动,竖起耳朵听信儿。

梳理完思路之后,茹争流马上呼了谷从跃。五分钟后,谷从跃从长崖岸打来长途,茹争流清晰明了地跟他讲了目前自己面对的局面和计划的处理方法。

谷从跃听完,沉默了几秒,说:“我需要分析一下,还要和东方杨梅商量一下,半小时后再打过去。”说完就挂了。

半小时后,茹争流再接起电话,对面就是三个人,申东方杨梅先安慰了她,然后谷从跃跟她说了大家商量的结果:他们认同茹争流的想法,现在最重要的是消息。茹争流自己不方便出面,各方面都躲着她,而且她现在最好和原来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阳沿方面谷从跃比较熟悉,他打算马上买票前往阳沿。中京方面杜老头儿关系比较多,能不能请他打几个电话,申东方去探探路。其他也请老钱多在外面跑跑,搜集些信息,探探别的制片厂的口风。

茹争流有些愧疚,他们和长崖岸一家造船厂正谈购买原始股的事,已经有了眉目,现在离开就前功尽弃。

杨梅听她顾虑,连忙说:“别担心,他俩把这事授权给我了。我这边一处理好就去中京和你哥一块儿跑,放心,咱们肯定平安无事。”

这通电话之后,虽然事情还没有眉目,茹争流心里却踏实了很多。有这样的家人在身边,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也不用害怕。

第二天茹争流照例早早去了摄影棚,这边已经基本完工,正在做最后的清理。

杜老头儿早就到了,正追着清洁工让他小心点儿别把才刷的白墙弄脏了,清洁工面无表情,对杜老头儿已经熟视无睹。

茹争流站着看杜老头儿一个人嘴碎,人家啥都没有说,他把自己给说得脸都红了。胶片儿早就想撒欢,杜老头儿怕工地不安全,把绳儿攥紧紧的,狗子使劲儿扒着地,都要刨个坑出来了。

胶片儿一眼看见茹争流,冲着她这顿叫,表达强烈的欢喜。杜老头儿这才停下向清洁工的单方面输出,背着手皱着眉走过来,说:“看看这干的什么活儿?我那时候……哼,一代不如一代!”

茹争流和杜老头儿开车回城,到办公室坐了,喝过一回茶,才慢慢把这几天的事儿跟他说了。

杜老头儿听完低着头半天没说话,好久才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茹争流笑笑:“我打算什么都不办。”把自己想静观其变的想法告诉他。

杜老头儿又想了会儿,点头:“挺好,现在世道变化快,我已经跟不上了,咱们先看看再说。”过了会儿又说,“有用得着的地方你直接说话。”说着站起来,扶着腰拄着拐棍儿慢腾腾往外走。

茹争流在他后头跟着,发现他的背更驼了。

俩人一句话不说走到门口,胶片儿正把头埋在狗碗里吭哧吭哧吃得开心。杜老头儿张张嘴,那意思是想把狗叫着走,后来到底没叫,俩人站着看胶片儿把一整碗饭吃完。

等胶片儿肚儿滚滚摇着尾巴慢腾腾回到脚边,杜老头儿才对茹争流点头:“走了。”

从这以后,他再也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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