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一进片场,那种干练利落的劲儿就不知道从哪儿长了出来,茹争流指哪儿她打哪儿。
而且她审美特别棒,带有年轻女孩子对美的事物独有的敏感,对男女主在一起时那种微妙的感觉把握特别敏锐。
拍摄现场看着演员表演也许比较普通,但于萌拍出来,正正好就抓住了茹争流想要的那种感觉:
演员脸上那种稍纵即逝的情绪变化被她准确捕捉并放大,任谁看了都能明白镜头中人的心意。
茹争流不止一次夸奖于萌:“姐姐你真是恋爱片的天选摄影师,任何爱情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于萌从镜头后边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可不是,上学时候追你的男生我都能看出来。”
茹争流不好意思挠挠头,嘿嘿笑起来。
这时候杜老头儿若无其事,背着手从她俩眼前走过。
两个女孩一瞬间僵住。
这天刚收工,茹争流和于萌结伴往宿舍去,打扫卫生的大姐笑呵呵拦住她们:
“茹导,有个姑娘非要见你,下午就来了。你要有空,我让她过来哈。”
茹争流一头雾水,和于萌面面相觑,正纳闷着,就见郑文汇从筒子楼那头快步走来。
郑文汇真是个美人儿,洒脱利落,长发和丝巾在身后飘飘洒洒,仿佛自带打光,于萌的眼睛当时就直了。
茹争流一看郑文汇那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有难处,只简单给她俩介绍一下,拉着郑文汇就往自己宿舍去。
等她俩走远了,于萌还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郑文汇的背影。
郑文汇果然遇到了麻烦,那位诗人飞雾索性在他们团住下了,每天和领导们谈诗论文,好不风雅。
宁市周边的文艺青年们得知著名诗人飞雾在宁市小住,纷纷来访,很快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繁荣的文艺群体,时不时举行诗会。
宁市晚报还为他们的诗会出了专刊,称其为“宁市诗歌界的一大盛事”。
文工团的领导们借此结识了一些文艺界有分量的人物,还希望飞雾能把中京文艺圈的重量级人物引荐给他们。
这些人你来我往,相互吹捧,搞得十分热闹。
飞雾毫不掩饰自己是为了郑文汇留在这里。
虽然这个时代还有流氓罪,但大家对艺术家总是使用另一套评价标准。
在他人眼中,飞雾发乎情止乎礼,对郑文汇的渴求那纯粹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
仿若阮步兵喝多了睡在老板娘脚边,是真正的思无邪,谁要是往邪念上想一想,那都愧对“真性情”三个字。
这话听得茹争流浑身不适:“但凡看见他那种眼神,还能说‘思无邪’?这是什么混账话!”
郑文汇冷笑:“这还没完呢。”
郑文汇以前之所以还能忍着,是因为他们团马上就要上新剧目,她作为团里年青一代的佼佼者,自然要参加封闭集训。
这一封闭起码一两月,就能和那些纷纷扰扰告别,回归正常生活。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演员名单下来,竟然没有自己。
她跑去问林老师为什么。
林老师说本来定得好好的,她是主舞,名单送上去莫名其妙就被拿掉了。
她又跑去找领导。
领导非常和蔼、非常关心地说:
考虑到她已经连续参加了好几个剧目的演出,劳动强度过高,身体疲累。
他们希望郑文汇同志能休息一段时间调整身体,以更好的姿态投入到下个表演任务中去。
郑文汇咬牙切齿:
“隔天就让我去参加诗会,说放松放松。
我们团一年才排一两部剧,这部不参加,就等于废一年,我二十五了啊,马上就二十六,明年我就二十七了!
我先天条件一般,又不是天才,这个年纪要是停下来,很可能就永远没有再往上走的机会了。
你不知道我们团新招的那些小女孩儿有多厉害,人家从小就跳,刚懂事就有一整套科学的培养方案,才十来岁就跳得像模像样。
我这样什么都没有只靠拼命的,年纪一上来,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小姑娘们跳得好看。
就算现在顶上我的那个B角,她除了经验没我丰富之外,先天条件都比我优秀!
排在我身后的那些人,只要给她们机会,很快就能超过我。
现在可以说是我的巅峰时期,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的生理高峰期马上就要过去了!
我努力了这么久,竟然因为一个男人廉价地喜欢毁了我努力十多年的事业!
他怎么这么贱啊!……”
郑文汇说到这里,声音呜咽,扑进茹争流怀里哭了起来。
茹争流抱着她轻轻拍打后背,让她哭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