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七月的最后一天。
潘茵当场宣布死亡,她的遗体破碎,被送去殡仪馆进行修补。
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
应夏一夜没睡,她面无表情地靠在副驾上,唇面微微发白,察觉到雨水顺着湿润的发梢滴入领口,这令她愈发烦躁。
懒得再等,应夏推开车门走出去,即将步入楼道口时,林屏山小跑着过来,“应夏。”
他手里是一盒感冒冲剂,递给她,“你睡之前先喝一包。”
指尖有一滴水珠,簌簌落在了应夏的掌心处。
应夏双手环抱着胸,她像是有点冷,没有伸手接。
口吻亦是有些冷淡,“上去坐坐?”
“不了。”林屏山犹豫片刻,“我还有点事。”
应夏伸手接了感冒冲剂,突然似笑非笑问他,“我妹找你麻烦了?”
林屏山扯出个极淡的笑意,“就是个小孩子。”
应夏撑不住了,冲他摆摆手,“回见吧,我上去了。”
应梨跟着去了殡仪馆,直到次日中午才忙完。
她出了殡仪馆之后便遁入昏睡,因为身上湿,蜷缩在后座上很难受,被邵明轻轻推了推,“回家再睡?”
她迷迷糊糊嗯了声,人却没动弹。
邵明叹了口气。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乌云汇聚在中央,颜色深浅不一,组合起来的一瞬间,像是一颗俯视着人间的眼。
邵明回头觑一眼应梨,他突然将车拐了个弯,没有去应梨的家,直接去了自己附近的那所小公寓。
邵明轻手轻脚地把应梨抱出来上了电梯,对方已经醒了,眼睛半眯半睁,呼吸均匀而沉稳,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
开门,应梨环顾了下这个公寓四周,慢吞吞地说,“我想洗澡。”
邵明把她放在浴室门口。
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他坐在沙发上拿手机点了几份外卖,点完后又觉得口干舌燥,浑身黏黏腻腻的,不舒服。
他去衣帽间里找了最宽大的衣服,白衬衫,有点透。
想了想,邵明又费心思找出了件最小号的背心,然后把它们放到浴室门口。
他用指骨扣了扣玻璃门,“应梨,衣服给你放门口了。”
水声戛然而止。
门很快被开了条小缝,应梨伸出一只手,邵明连忙把衣服递过去。
她关上了门。
邵明的心跳如擂鼓,站在原地定了定神,等待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过去,这才离开。
应梨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外卖刚好也到了。
他点了海鲜粥,和许多品类丰富的小食,耐心地铺开在餐桌上,自己却没什么胃口。
一转身,应梨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了他身后,湿润的头发没来得及吹,松松垮垮地被夹在脑后。
女孩的声音有点没精打采,“你也先去洗个热水澡吧。”
她坐在了餐桌旁边,愣神道,“我…不喜欢喝粥。”
“还是吃点。”邵明皱眉,“要不然胃受不了。”
他的衣服湿过几次,又被体温蒸发,连头发都乱七八糟地贴在头上,看起来比往日多了几分狼狈。
应梨默默打量着他:“知道了。”
公寓里只有一间浴室,邵明进去的时候,里面的水雾还没有散。
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女孩的体香,温温热热的。
邵明镇定地脱衣服,他打开了淋浴,喉结涌动,呼吸急促。过了许久,他嗓子深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餍足的叹息,鼻尖有汗水滴落。
随后是身体深处涌现的疲累之感,还有些许对自己的批判性厌恶。
邵明深吸一口气,他草草冲洗脏掉的地方,拿毛巾胡乱的擦了擦身上,便套上了衣服出去。
应梨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应该是不小心睡过去的,因为姿势有点扭曲,头歪斜着。
餐桌上的东西一口都没动,邵明略瞥了眼,为难地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身子。
那个黑影不断涌动,应梨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默默地看他。
呼吸很均匀,眼珠子一动不动。
邵明认命一样,“算了。”
他离开了半分钟,很快又拿着吹风机走过来,索性盘腿坐在了沙发前面,耐心地替她吹着垂落下来的黑发。
吹干了半面的头发,他拍拍应梨的脑袋,让她翻个身子。
应梨没动,她的眼皮子又阖上了。
邵明只得上手,掌心捧着她的后脑,忽然察觉到温度很高,他一连把吹风机拿远了好几步,温度还是丝毫没有衰减的迹象。
那只手盖住了应梨的额头,他‘嘶’了声,立刻关掉风筒。
因为缺乏照顾人的经验,邵明现在才发现应梨的高烧,一时心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