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生日,给这小子触了霉头,他不挨打谁挨打?
打得那两巴掌让邵明高兴了起来,心情一好,这人性也跟着回来了,忍不住要做点好事,在那领班扬言要扣工资的时候,他便把眼一斜,“多大点事,至于吗,我缺这瓶酒?”
那领班便推了推应梨,“快点过去谢谢邵明哥。”
应梨打心里认为他是一个好人,捂着脸走过来鞠躬,一板一眼、恭恭敬敬,“对不起邵明哥,谢谢你邵明哥。”
那时候道歉和道谢,都是真心的,眼珠子发亮,像两颗黑葡萄。
邵明和他怀里的姑娘却都给逗乐了,咯咯笑了几下,那姑娘问他,“你成年了没。”
应梨犹豫片刻,“十八了。”
姑娘哈哈一笑,“还小嘛。”
挺逗。
这三字不知道怎么触着了邵明,偏头瞪那姑娘一眼,“我老?”
二十三了,在一野鸡大学毕了业,刚回国。
姑娘往他的薄唇上亲了一口,“你多有男人味啊,比什么。”
邵明那故意冷下来的脸色顷刻缓了下来,自得其乐地舒展双臂靠在沙发上。
‘有男人味’把他夸得心花怒放,再去看那小鸡崽子一样的应梨,也赏了个笑脸,“这么小就出来工作,挺不容易啊。”
应梨抬头冲他一笑,不知怎的,邵明被这笑意晃了下眼睛,刚喝的那两口酒就上了头。
他忽然摘下了手头的表,单手递给了应梨,漫不经心说,“刚被吓着了?没人计较那瓶酒,这拿着吧。”
坦白说,应梨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还是古装剧,那些达官显贵们施舍穷人,就是这样的姿态。
但是现实里遇见这回事,周围人轰然起了哄,吹捧着邵明大气、邵明哥心胸宽阔,整个画面飘飘然然,没有任何矫揉造作之处,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何况邵明生得那么晃眼,左耳上还钉了颗熠熠生辉的钻石。
所有人都成了配角,只因为他是天生的主角。
应梨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
大概是表情太过拘谨,邵明对着她微微一笑,纵然是一时心血来潮的好意,此刻也存了三分真心,语气变得温柔,“没事了,你别怕。”
说完之后应梨便被人群挤开了,她手里还捏着那只表。
邵明被簇拥在中央,两指间夹了一杯酒,快活、肆意,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活脱脱的人间贵公子,好像生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吃苦,他只需要享受鲜花与掌声,一颗心也如水晶般透明,一眼看得到底。
应梨头一回看人移不开眼睛,下班的时候把那支表揣在口袋里,用手指偷偷的去碰,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领班在后门的员工通道堵着她,这人熬了一晚上的夜,脸上的粉底剥落,在阴暗的灯光之下,像个长了绿毛的骷髅头,“咱们这有个规矩。”
领班对她不阴不阳地笑了笑,“客人给的小费呢,要跟领班分的。”
那块表少说也得有万把块钱。
应梨掉头就跑,她被领班顺手拿钢笔砸到了后脑,仍是跑走了。
押了一天的工资没有拿回来,也得重新再找一份工资不算低的工作,这给应梨的生活带了点困扰,但是和那块锃亮的腕表比起来,这些似乎又都算不上什么了。
那天以后,她时常会梦见那样的一张笑脸,无忧无虑的,如星辰一般,闪烁在她这片晦暗的天空之中。
应梨从不知道,有人会笑得那么好看。
其实直到现在,应梨还觉得那时候的邵明无人能及,他的笑不单单是笑,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一种具象化表达,是应梨从未领略的世界,简直有一种神明般的吸引力。
她从没尝过甜头,以至于见了一颗糖,就以为是天下珍宝。
*
何存的公司不大,一共三间屋子,进来就是员工的办公室,另外一间是库房,老板自己的办公室也充作会议室。
何存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收拾出了一个小角落,挂上了幕布和各种设备,就算个直播间了。
打光和镜头角度惨不忍睹,好在应梨年轻漂亮,无惧任何审视,在那诡异的镜头底下,依旧有着灿烂的美貌。
她播了三个小时,何存和一个财务小姑娘兼了运营,这种草台班子在初期自然是没什么人看,从头到尾也就一个观众,没买东西。
一单没成,但应梨结了三百的工资,感觉不太好意思,经过便利店的时候,挑了九个价格适中的雪糕,再度折返了回去。
这些雪糕刚好够他们分的,但是没给自己留,何存望了眼,把手里的雪糕递给她:“我不爱吃这些甜的。”
“你还没毕业,以后别买了。”财务姑娘笑嘻嘻地拆包装,“下次请你喝奶茶吧。”
她忽然倾身,伸手往应梨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