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的时候,我还是深深地怨恨上了这个“爱”我的父亲。
一个从不动手,给予我富足生活,在世人口中赚足了名声的好爸爸。凭借着疼女儿的阔佬形象,他成功在商人里留下了好印象,再借着我的优秀搭线牵桥,成功坐稳生意。
商人也是需要知名度的,你的名气,你的妻子,你的子女,都是你可利用的资源。
我笑了笑,说:“好呀,不过我想把我的课本带过去,一边读书一边学习。”
反正是上辈子都学会的东西,这辈子就算再来一次也能节省许多时间,至少抽空读会儿书是没问题的。
但没想到我妈先开口喊了句:“不可以!”
少见的,向来温婉可人的妻子睁大了眼睛正色拒绝道:“……斯黛尔不可以去璃月!”
见我们都把目光望向她,我妈慢慢平复了心情,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埋怨:“教令院不是那么好考的地方,许多人专注一科都学了大半辈子才考上,斯黛尔如果去璃月学习别的没有用的东西,她还怎么专注于读书?”
在艺术萎靡,智慧至上的须弥,让孩子分出读书的时间去学一些不入流的东西显然是离经叛道的。
但从小就在须弥长大的我妈显然没有意识到世界有多大,她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家里太久了,忘了我爹是个游走各国的商人。璃月的世家小姐会品茗弹琴,蒙德的贵族子弟会跳舞社交,枫丹的上流人士偏爱优雅的下午茶,并非全世界都像须弥以学识为最主。
眼看着两人要开始争辩了,我安静地闭了嘴,悄悄离开位置,往别的地方散步过去。
在我路过健康之家时,透过木制的围栏,我看到了一对衣着朴素的年幼姐妹。姐姐病容憔悴,妹妹还处于茫然不知事的阶段,通过健康之家的医生谈话来看,这个姐姐没救了。
富贵病,无钱不治,普通人家根本承担不起这昂贵的治疗费用。
我看了看那个年幼的女孩,又回头看了眼还在恩恩爱爱的父母,选择自己悄悄走过去,隔着围栏将项链递给了妹妹。
我告诉她:“这条项链可以卖个很好的价格,你拿着它应该可以撑一段时间。”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你姐姐没救了,你倾家荡产也救不了她,在她死后,你拿着这条项链卖点钱,起码可以保证你填饱肚子一段时间。
这可是我那便宜爹给的伴手礼,以他那出手阔绰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是什么便宜货。
但交往最忌讳交浅言深,我也不可能对一个只是偶然碰见的穷苦小孩那么尽心尽力。我同情她们,可怜她们,但如果对每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都竭尽全力,对我来说负担实在是太大了。
年幼的妹妹仅犹豫了片刻就接过了我的项链,她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又看看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不重要,我们应该也不会再见了。”
须弥这么大,我们之间又有最基本的经济鸿沟,经此一别应该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了:“去找须弥城的哈玛维先生,或者他的大儿子哈立德 。哈玛维先生是位和善的先生,他的儿子是个珠宝商,如果有他帮忙,你卖这条项链应该不会被中间商赚太多差价。”
面前的女孩有着瘦弱的身躯,皮肤并不算得上白皙,手臂甚至比我还要纤细。
她问我:“摩拉很重要吗?”
我告诉她那句经典名言:“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万万不能。”
在那头枯燥的粉发下,比摩拉还要灿烂的金眸闪耀着异样的光芒。她回头看了眼自己那穿着最须弥最便宜的、毫无花纹的布料的姐姐,又看了看衣着光鲜亮丽,甚至光凭一头柔顺的长发都能看出富贵气息的我。
女孩开口对我说道:“我叫多莉。”
面前的栏杆将我们隔绝开来,仿佛划分出了两个世界,将世界最残忍的真相赤|裸裸地摆在她的眼前。
多莉说:“……我想要摩拉,我要赚很多很多的摩拉。我想要姐姐的头发和你一样漂亮,我想要她能穿上城里最好看的衣裳,戴上最亮眼的首饰。”
我将手穿过围栏,轻轻地碰了下她的眼角:“可为了别人而活的人生太累了……罢了,小吉祥草王在上,愿她祝福你,让你今后的人生可以少些坎坷。”
我上辈子的前半生为了我妈的温柔和爱意而活,后半生为了养活因破产而穷困潦倒的家庭而活,哪怕是物理意义上逃离了那个家,我的心灵依旧被死死地束缚在原地。
但现实不容我细想,就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我妈的呼喊:“斯黛尔?你跑哪里去了!”
我回头望了一眼,和多莉说了声再见,然后匆匆离去了。
这时的我还不知道,我如今随手给予的一条项链,在未来真的让多莉走上了一条不那么坎坷的道路。
或许是小吉祥草王真的在暗中庇佑她的子民,多莉的姐姐虽然最后仍旧因为病情死去,但收下了项链的哈玛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