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欠债之事传开,人怕是都跑没影了。而我对楼楚玉有恩,便是欠下他几月工钱,他一个老实人又还能忘恩负义?”
“骗他留下当苦力罢了。”
陆念安说这话时有些违心,虽说是把人家当成苦力,可她心里却是最清楚的,楼楚玉定是别有身份。
寻常人家要是能识得上数几个字,便已算的是值得庆幸之事了。但楼楚玉此人不光识字,还知仁懂礼,他虽是乞人之姿,却有君子温润之态。
显然,楼楚玉失忆前定是大家贵族子弟,只不过突发意外,极有可能还是兄弟之争,才致使他流落于世。即便日后他恢复记忆,回归家族,亦是要面对家族争斗。
若真是如此,楼楚玉倒还不如平庸一辈子,做一世肆意人来的痛快。
可不管如何,来日事来日看,今日事今日做。若楼楚玉有意跟着自己学习非遗陶艺,自己便会去教他。就如同当初幼时的自己一样,有了那份想学的心,无论多苦多艰难,师父也会去耐心教导。
“对了小姐,差点儿忘了同您说了。”苓霜放下手上动作,看向陆念安和声道:“今日乃是小少爷学业休假之日,夫人一大早便去陵阳书院接人了。”
陆念安顿住,转眼去问:“我弟弟可晓得此事?”
苓霜自是明白她家小姐问的此事是何意,叹道:“小姐,您觉得呢?陵阳书院遍地皆为世家子弟,消息又甚是流通,想来小少爷是不知也难啊。”
陆念安长叹一声,“只愿他莫要为此而恼心。”
话是这么说的,可要真是如此那便好了。陆家小少爷陆忧文自幼便熟读诗文,早知懂事。若说陆家小辈中最有可能成大器之人,恐怕便是他了。可人终究是志学小孩,自是会担心难过。
昔日暖阳,也终有落幕之时,就如同往日辉煌的陆家,亦终会落魄散人。
但待来日之时,一切皆未可知,或可再降一幕,或可冉冉升起,亦是皆有可能。
*
瓷石已敲完一箱,陆念安便不再去敲至第二箱了,她不敢保证自己首次会练泥成功,索性便尝试下一步——练泥浮渣。
做起来也容易,只是费人费力罢了,还是得去敲打小块瓷石,只不过这次换成了水碓舂去打至,要利用它制成粉状。
陆念安与苓霜忙活了大半下午,才得出三两细瓷粉。再转眼去看那一箱小块瓷石,还满满当当的,陆念安便更觉头大,若是再多些人手就好了。
三少爷陆忧文是临近申时回的家,自他听说家父如此做为,痛骂了一路,想要弑父的那颗心都有了。
“娘,您莫要难过。”陆忧文扶住云秀自马车而下,“陵阳书院今下休假两月有余,在此期间,儿子定会想办法去还清债务。”
云秀自知陆忧文是她三个孩子里最懂事的,她看的出来儿子是想帮扶家里减轻负担。但陆忧文的志向决不可就地被埋没,他是绝不能抛弃学业的。
“忧文,你听娘说。”云秀努力勾起一抹暖笑,“此事自有我跟你姐姐去办,当下你还小,还得要以学业为重。”
“阿姐?同她去办?”陆忧文大惑不解他娘说的话,难不成自家纨绔姐姐还开窍了?
“我阿姐她如今在做何?”陆忧文跨过陆家大门,喃喃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云秀见儿子满脸不信,也不觉奇怪,她柔声回道:“阮阮她现下正制陶练泥,昨日我还看她买了三箱瓷石在那敲呢。”
陆忧文脚步一顿,“娘,你说阿姐在敲瓷石?是儿子没听错吧?”
云秀淡笑点头,“是真的。”
陆忧文对他阿姐由不信转为好奇,“那我更应去看看她了。”
陆忧文是不信的,自家姐姐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了,一个人自是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变化这么大。
难不成陆念安是真的良心发现,要以陶品还债?打哪出的暖日,竟让陆念安给得来了。
陆忧文步子走的快,没一会儿功夫便至陆念安的闺房了,他轻敲着门,“阿姐,是我回来了。”
见里头无人回应,陆忧文又敲问道:“阿姐,你方便我进去吗?”
还是一阵无言。陆忧文脸抽了抽,莫不是自己与阿姐多日不见,变得生疏了?
“三少爷?您这是……”苓霜从背后拍了下他的肩膀,看到陆忧文满脸惊吓,长“啊”了一声道:“您是想过来找小姐吧?但可惜小姐现下不在屋里。”
陆忧文拍着胸膛顺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那我阿姐如今在哪?我找她有事要商量。”
苓霜回道:“小姐在西厢房中。”
陆忧文好奇问道:“阿姐她去那做什么?有客人到访了?可是不应该啊。”
苓霜的视线不自觉地往四处飘,嘟着小嘴儿道:“谁知道呢,许是小姐闲的慌吧,三少爷过去看看不就知晓了?”
陆忧文狐疑地看向她,苓霜被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