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申城的喧嚣热闹,云和镇的夜晚,平和安定。
街道两边的行人稀稀落落,不远处夜宵小贩的灯光在深夜里细微地亮起,微风拂面,顾斯看着的车窗外的景色,心中悄无声息地生起了一股酸涩感。
她喜欢的是宁静温和的生活,而他给她的只有狂风暴雨。
也怪不得她要走。
扬子京偏头,第一眼就瞥见顾斯紧紧攥着的双手,他拍了拍他的肩:“别紧张,只是见一面。”
“没。”顾斯滚了滚喉,目光看向窗外:“我没紧张。”
扬子京:“明天早上你自己去见书宁小姐,我不陪你去了,我在外面等你。”
顾斯点头:“好。”
*
室内分针滴答滴答走动,醒来的徐书宁扭头看向墙上的石英钟,指针拨在十点。
那么晚了。
昨晚睡得很沉,一连做了好几个梦,以至于今天早上闹钟响都没有听见。
她扶着太阳穴,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身,只不过仅仅一秒,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庭院里没有如往常一般响起鸡叫声,医馆此刻万籁俱寂,一点人气也没有。
最重要的是,今天黄景爷爷没叫她。
老头子很重视作息和锻炼,这五年来为了提高徐书宁的体质,每天早上七点都会像闹钟一样定时喊她起床练八段锦。
想到这点,她的眼里闪现疑惑与诧异,心顿时感到不安。
她立马跑去打开窗户,按着记忆慢慢将视线转移到楼下的街道。
外头雨声渐渐停了,路上行人的脸上挂着谨慎与受惊,不知为何,小镇似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小心翼翼。
她盯着街道,阳光洒下来,昏昏的光线渐渐地映出街道旁一群年轻人的侧脸。
待看清那些人是谁后,凉意瞬间袭满全身,如临炼狱。
一瞬间闪过很多念头,徐书宁手指疯狂地发抖。
不。
不会是他。
别多想。
他不可能会找到鹿城。
稳着心慌,她深吸一口气,盯着房门,脚步沉重,一点、一点、一点地往门的方向挪。
五米的距离仿佛走了有半个世纪之久。
门、轻轻地从内向外推开。
然而——
几秒之后,两人对视的刹那,徐书宁脸色惨白,全身的器官仿佛错了位。
时间暂停,全世界静止。
顾斯盯着徐书宁,喉间一哽,制不住的心跳疯狂跳动,瞬间红了眼睛。
真的,还活着。
她真的。
活着。
“顾斯。”
很久之后,他看她站在原地扯了扯嘴角,脸上满是自嘲的表情:“你都成这幅模样了还没死啊?”
心脏被尖锐的刀子刺穿,伤口刺骨的疼,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痛得要死去,可是他忍耐住了,他站在门口盯着她,笑着问:“徐书宁,我没死,你是不是很遗憾?”
“是有点。”徐书宁无所谓地笑笑,坦言道:“不过能看到你发疯待在精神病院五年,我也挺满足的了。”
顾斯有一刹那耳朵什么都听不到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声音艰难地从口腔挤出来:“……你知道?”
徐书宁挑眉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我故意的。”
顾斯神识一阵惊愕。
原来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他这五年来受的所有苦,她都知道。
可她毫不在意且看得兴致勃勃。
她如愿以偿了。
他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在她为他搭好的戏台里自我折磨。
“为什么?为什么?”他牙齿紧紧咬着,无数神色在他的脸上变化,仿佛有上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胸口。
眼中溢满绝望与痛苦,顾斯不死心追问道:“徐书宁,你真的很恨我吗?”
“因为不爱啊!”
徐书宁的表情像是觉得他的问题实在愚蠢可笑,她扯了下唇角,讥诮道:“我真的恨你,顾斯,我说过,我想要你死,我听人说我刚刚去世的时候你在精神病院自杀了好几次,为什么不坚持下去?顾斯,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为什么呢?
因为想弥补想赎罪。
以为以自虐的方式一遍遍地去伤害自己你就能原谅我了。
可到头来,得到的答案还不如一死。
哈哈哈哈哈哈。
一切都是笑话。
一切都是
逃不过。
“徐书宁。”顾斯望向她,强忍着身体锥心刺骨的疼痛,问:“如果当年我真为你殉情了,你会不会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