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变得无比灵敏。
于是闻到到处都弥漫着药气和尸体腐烂的难闻气味。听到重病痛苦的呻.吟,撕心裂肺的恸哭,焚烧尸体的轻微爆裂声,交织着此起彼伏。
目光所及的每个人都蒙着各式各样的遮面巾,面黄肌瘦,步履虚浮。偶见几个人紧抱着小半袋挖来的野果,如同抱着救命的稻草,满脸生怕别人抢去的紧张神色。
是瘟疫。
林藏樾回过神来,她站在山间,看到自己身穿一身浅青衣衫,背上一个巨大的竹编药箱,腰间别着针灸包,头戴斗笠,白纱半遮面庞。
那么自己现在是……
“素女娘娘!你们快看,素女娘娘来了!”有个年轻的姑娘率先喊了一声,正在赶路的人听到后纷纷跑了过来。
“素女娘娘!”
“真的是素女娘娘,天道有眼,我们有救了。”
“求素女娘娘先去看看我家满娃子,他就剩一口气了。”
“素女娘娘,我那年有七十的老母眼看着熬不过今晚,求娘娘开恩!”
更多人涌了过来,朝林藏樾跪下不住地磕头,口中一遍遍哀求“素女娘娘救命。”
她恍然大悟,歌谣的源头原来是九幽素女的梦魇。
第二局这才刚刚开始,不过可能大部分闯山的人都倒在了自己的梦魇里,悄无声息地淹死在山洞幽湖中。
林藏樾隐在九幽素女的身体与意识中,环顾周围越聚越多又不敢互相靠近的山民,眼下暂时没有头绪也无法反抗,只能跟着记忆梦魇往前走。
九幽素女被簇拥着走到山背一座村落中,这里到处是腐臭气息,茅屋村舍有些已经门窗大开,飞鸟爬虫进出无阻,灰尘在窗棂下积了厚厚一层,应是全家无一人能活过这场瘟疫。
更多的村舍家中尚有炊烟药气,染病的人躺在院子外头的矮竹床上,只用麻布帘子拉两面挡隔,说不准是为了保住家里的旁人,或者只等着死亡的到来。
染了疫病的人浑身长满痘疮,流出黄黄红红的脓血,痛如生生揭皮,伤口溃烂,高热不退。又莫名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呼吸困难无比,憋得眼球凸出,大多是猪肝面色,张着嘴发出绝望的嘶吟。
不停有人瞪着昏黄的眼睛咽气,甚至连哭丧都是有气无力的。村里仅剩的几个尚有力气的年轻人便上前将尸体裹紧送去烧个干净,裸露在外面的手脚上的痘疮初现溃烂,宣示着此刻搬尸的他们未来也会与白布中裹着的尸体一样的结局。
满眼望去,上至八九十岁的老叟,下至襁褓中的婴孩,遍地垂死,悲泣不绝,脆弱的生气是燃到尽头的香火,风吹立断。
九幽素女心中不忍至极:“何时开始?”
“约莫有一个多月了。”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妇走上来,看起来像是这个村落的长者。
九幽素女接着问道:“你们怎知我会来?”
九幽素女悬济众生,云游四方,行踪不定。可今日那些村民见她时似乎只有惊喜,并不意外。
“老身不才,学过些卜卦,卜出这镜幽山的一线生机牵在医仙娘娘身上。”老妇跪地,村民见状全都跟着跪了下来,“可那生机隐隐约约,细弱银丝又只得一半,老身也不知娘娘会不会来。总归苍天有眼,大家把娘娘盼了过来,镜幽山有救。”
九幽素女想起自己本不欲穿过这绵延百里的镜幽山,可偏生在岔路口遇到一只偶然回头的白鹿,白鹿先是用沉静的大眼睛看了她许久,随后轻巧地闪身钻入浅林,在一片清幽中一跃跳过映绿深潭。
她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谁知陌生的山路曲折迂回,走着走着竟然迷了路,直到有村民发现了她。
九幽素女扶起老妇:“老人家请起,医病治疫本是我份内之事,如此大礼实实当不起。”
既然来了,自然不能见死不救。那只白鹿恐怕就是天道有灵引她前来。
九幽素女先从竹箱里掏出十几个药包,请村民每隔四五十步便支起大缸起火烧水,将药投入其中氲出热气熏蒸村落,随后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病入膏肓的幼童。
老妇这才起身阻拦:“素女娘娘莫靠近,当心这邪病过人。”
九幽素女笑道:“婆婆莫忧,这些于我无碍。”
她在人间行医云游的岁月早已不论年轮,救过性命数不胜数,功德深比金佛,早已身列医仙之首,神脉仙体又怎会是小小瘟疫可侵染。
幼童看起来不过七八岁,他的母亲也明显已经染了病,双目呆滞红肿,无能为力却固执地抱着幼童,一边努力让自己受苦的亲生骨肉稍微不那么害怕,一边紧张地听着幼童呜咽喊疼。母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眨都不舍得眨,生怕自己一个看不住便让索魂鬼乘机收去孩子的性命。
九幽素女蹲下身,先是安抚地在母亲的手上握了握,随后从针灸包中取出银针沾上脓血仔细查看,掀开面纱嗅闻脓血的气味,又为幼童把脉,注入神力在其浑身